第15章共御强敌

胡混跃开一步，怪笑：“嘻嘻，你若不尝，兴许又香又甜，你一尝就变味啦。”说着又是一阵鲸吞，涂得满脸皆是。

“馋鬼，慢慢喝，没人和你抢。”姑娘娇笑不已，拔出短刀，切下一块牛肉进食。

胡混放下酸奶，也切了一块牛肉塞入口中，含混地问：“丫头，请教尊姓大名？”

“好酸！”姑娘“咯”地一笑：“我叫甘巧巧，你叫我阿巧好啦。”

“唔，姓甜名巧巧，姓得好……”

“什么姓甜，叫我阿巧。”

“好好，叫你阿巧，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刁丫头。

“你才是个蛮不讲理，十足的泼皮无赖恶棍！”

阿巧口齿犀利，分毫不让，顶的胡混倒噎了一口冷气，半晌方道：“我是无赖恶棍？”

阿巧道：“我几时蛮不讲理啦？”

胡混“哈哈”一笑，拍拍肚腹：“饱啦！”

“我也饱啦。”阿巧一边收拾包袱，一边问道：“你的藏语很精熟，向谁学的？”

胡混道：“我大哥，他教我藏语，我教他汉语，可是我的徒弟远不如他的师父，简直糟透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趣，谁是你大哥？”

“他叫拉乃合让，家住甘加……”

“拉乃合让？听说过，据说此人身高丈二，力大无穷，只手能举起一头牦牛……”

“哈哈哈……”胡混放声大笑：“身高丈二，岂不成了金刚？他身高只有九尺三寸，力大无穷是实，但一只手绝对举不起一头牛。我每年都要和他相聚几日，今年还没见过面，真想他。”

阿巧羡慕地说：“他是甘家地方出了名的大英雄，你竟然和他称兄道弟，真不可思议。你家在哪里？来草原上作什么？”

胡混道：“鄙人家居中原，自幼顽劣，不务正业，唯喜名山大川，以故自谓四海龙王吃八方……”

“凭尊驾这幅尊容，也配自诩龙王？”阿巧嗤鼻而笑：“哼！我看叫你混世毛神吃八方，倒还名副其实哩。”

“混世毛神？”胡混一怔，抚掌大笑：“哈哈！好名号！比那四海龙王顺口多啦，而且颇合少爷胃口，简直妙不可言，甜丫头，谢啦！”

“又叫丫头，叫阿巧！”姑娘斥道。

“女孩子的小名，岂是大男人随便叫的？”

“那是你们汉人的规矩，我们蒙古人不讲究这许多。”

“好好，本毛神便叫你阿巧。”胡混妥协了，草原上称未婚少女为“丫头”，不足为奇，在中原内地这般乱叫，保证会挨嘴巴。

阿巧道：“你真要以混世毛神当名号？”

“当然，这名字即顺口又响亮，一定会传遍江湖武林……”

话音未落，“噗通”一声，石笋后跌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来，正是那位被少司命击成重伤的大师兄。

他的内伤极为严重，若能及时运功疗伤，或者还有几分生望，奈何情势殆危，不容他从容疗伤，强提残力一路急奔之下，伤势又加深了几分，及至闯入石林，已然五脏离位吐血不止，山穷水尽，但凭一口残气与坚强的毅力挣扎至此，这一倒下，已然奄奄一息，去死不远了。

“大**，你醒醒……”阿巧奔上前去，将他扶起。

大师兄已是弥留之际，他仍然紧抱包袱，呓语般说道：“佛门至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不能献给朝廷……”

“他说什么？”胡混问道，大师兄讲的是藏语，他却一句也未听懂：“他好像不是扎西奇寺的和尚。”

“他说的是西藏藏语。”阿巧将大师兄的话翻译给他听，然后摸摸大师兄的脉门，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摇头道：“瞳孔已散，没救了，如何是好？”

“这……我二人也是泥菩萨过河，不如就留在这里，自会有人替他收尸。”

“这包袱如何处置？”

胡混想了想，道：“他死到临头，兀自珍逾性命，足见对他非同小可，让它随他去吧。”

“可是……他说什么佛门至宝，万一……打开看看如何？”

“随你。”胡混无可无不可地道。

阿巧伸手取包，岂料这位仁兄虽然已经气绝，但却仍然紧抱不放。她用力将包袱拽出，打开看去，只见包内有一只古朴的木匣和一只卷轴般的黄布卷儿。

打开木匣，瞠目结舌，只见匣内雪白的羊毛上，有一只大腹小口，口阔三寸，腹径约五寸，高约八寸，通体晶莹的宝蓝色的钵，钵下黄金为座，底座两侧各有一个金环，宝光流动，时现七彩霓虹，变幻莫测。

“这是什么？”胡混吃惊地叫。

阿巧道：“它是扎西奇寺的镇寺之宝蓝宝石钵。”

蓝宝石远较其他宝石稀有，便是豆粒大的一粒，也价值连城。此钵通体无暇，硕大如斯，世所罕见。

“蓝宝石钵！”胡混大吃一惊。

阿巧道：“不错，据说，该寺的嘉木样大**在西藏为僧之时，座下有位弟子，是尼泊尔国的王子，十三年前，大**返乡建寺，这位弟子便将此钵献给了师父，天下只此一件，却不知为何落入这位西藏**手中。”

胡混忽然想起日前所遇，失声道：“不是偷来的，便是抢来的，小包里又是什么？”

小包内是两卷古色古香的藏文经卷，经中文字金光熠熠，似乎是用金箔嵌就。此物便是藏传佛教教中至宝“甘珠尔”经。

“甘珠尔”，意为“佛语部”，乃是藏传佛教经、律、论总集之一，另一部称“丹珠儿”，意为“论部”，皆是举世闻名的藏传佛教之经典，编成于十四世纪后半叶，共收书四千五百余种，其中囊括了显密经律，经律的阐明与疏注，密教仪轨和五明杂著等等，内容浩瀚，无所不包。

“甘珠尔”珍藏扎西奇寺，业已十余载，不意连同蓝宝石钵被人盗出，流落江湖。

原来，日前有人夤夜入寺盗宝，被寺中知觉，引起一场争夺。混乱中，宝物屡易其主，最后落入由西藏远道赶来护宝的**手中。混战中，僧俗伤亡颇众，谁也说不清最初入寺盗宝者是何许人。

胡混不知就里，浑不在意。阿巧却见过此经，惊容道：“佛祖！是金甘珠尔！”

“什么金珠银珠，本毛神不懂。”

阿巧神色慌乱，急将经卷和木匣包入黄帛，拉着胡混躲到一座石笋后，轻声说道：“傻小子，连这也不懂，甘珠尔便是藏文大藏经，据说黄教中有两部甘珠尔，一部是金甘珠尔，另一部是银甘珠尔，相传是宗喀巴佛祖亲手以金汁、银汁写成的。嘉木样东返之时，将金甘珠尔带来，珍藏寺中，视为镇寺之宝，也是整个**至宝，天下只此一部，弥足珍贵。今日竟然落入这位西藏**手中，群雄也来争抢，真是奇怪。”

胡混心中一动，脱口道：“水晶宫！”

阿巧道：“什么水晶宫，那只是个传说，你别信它。”

胡混道：“江湖上传说，扎西奇寺藏有水晶宫秘图，难道在这部经书中？”

“胡说八道！大藏经成书几千年了，南**时，称一切经，隋以后，才称大藏经，水晶宫的传说，仅有数百年，怎会载入经中？这两卷经如果丢失了，这部稀世之宝，便要残缺不全了。你是男子汉，快想想办法。”

胡混听得与水晶宫无干，怅然若失，道：“嘉木样大**对我有恩，我自然不能坐视。”

“你见过大**”阿巧十分惊奇：“我去过多次，从未见过这位高僧，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已经圆寂了。”胡混叹息道：“前年，我听说**寺藏有许多灵丹妙药，便去求药，谁知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嘉木样的佛宫，被守卫的**擒住……”

“啊！你胆子不小，竟敢擅闯佛宫，求什么药？他们没难为你？”阿巧关切地问。

胡混“哈哈”一笑，讲了儿时所遇，接着说道：“大**问明原委，不但没有责罚，还赠送我一颗灵丹，并对我说，小施主，明年不要来，后年再来，我佛会保佑你夙愿以尝。第二年，我没听他的话，结果一无所获，今年，似乎有一线希望。”

“什么希望？”

“佛曰不可说，说不得，天机不可泄漏。”

“不说便不说，稀罕！”姑娘噘起了小嘴，忍不住又问道：“那颗灵丹……”

胡混拍拍额角：“爷爷说，叫什么什么玉胎丸，是**至宝之一，和少林寺的大还丹，武当的紫金什么丹，是当今三大神丹。”

姑娘说：“是紫金九转还魂丹，据说能活死人而肉白骨，千金难求。你阿妈……”

胡混叹息道：“药不对症，我娘服了之后，虽然精神大好，可惜仍然沉疴难起。”

阿巧亦叹息不已，道：“你的孝心一定会感动佛祖，保佑你阿妈奇毒尽解，福寿双全。”

“谢谢你，阿巧，你真是个好姑娘。”胡混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嘛，这两件宝物如何为处置？”

胡混笑道：“区区小事，也值得大伤脑筋，找地方藏起来，等事态平息以后，或者送还寺里，或者送个信叫他们自己来取。”

阿巧连声称善，道：“我阿哥这几日被那蠢货纠缠得心烦意乱，三二日内便要回家，我能留便留，如果不能留，此事便由你处置，要是出了差错，哼！我和你没完！”

“什么蠢货？”

“哎呀！别提他，烦死了。”阿巧想起齐显邦便头大如斗。

“好好，不提，不提。”胡混拱手一揖嬉皮笑脸：“姑奶奶吩咐，小的不敢有违，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使它完璧归赵。”

阿巧“噗哧”一笑，道：“少贫嘴，快找地方！”

胡混在石林中躲藏多日，对左近的地形颇为熟悉，当下，二人携手走向石林深处。

群雄闯入石林之后，行不数武，忽觉眼前奇峰耸立，沟壑纵横，阴风习习，红雾弥漫，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同行之人本在数步之外，忽然踪影俱无，登时惊得魂飞天外鬼叫连天，犹如无头之蝇盲目乱闯，这一来更糟，一刻之后，已然各自东西，只觉天地茫茫，天地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啦。

那位相貌凶恶的头陀，正是黑道上凶名素著的凶煞八指头陀。此人原本是五台山僧人，只因生性凶残，嗜杀如命，为寺规所不容，逐出寺门，从此杀人越货无所不为。

他闯入石林之后，也被种种幻象所迷，愈陷愈深，乱闯一阵之后，心想：“见鬼！洒家也曾在佛门中鬼混数十年，竟然也被幻象所惑……”吸口气三吐纳，收敛心神一步步摸去。

摸了半晌，脚下一绊，低头看去，地上倒着一具死尸，正是那位大师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呵呵呵……”

八指头陀喜出望外，急急搜寻红帛乱飞，便刹那间，便将死尸剥得一丝不挂。

“宝物分明被他带走了，何以不见踪影？”他捻着乱须寻思，失望之下，满腹邪火无处发泄，抬起一脚踩碎了死尸的头颅，蓦地舌绽沉雷：“小娃娃，滚出来！”

“出来便出来，鬼叫什么？”胡混与阿巧携手而出。二人藏妥包袱之后，正要出林，猛然看到恶头陀，避之不及，听他出言无状，大为反感。

“小娃娃，你们在此作甚？说！”八指头陀喝问道。

胡混心中有气，恶声回敬道：“小爷干什么，关你屁事！”

阿巧一把拉住他，低叫：“当心，他要动手！”

恶头陀果然大怒，怪眼一翻：“小狗找死！”一闪即至，当头一掌挟风雷拍下。

“快躲！”胡混大叫，将阿巧推出丈外，身形一晃，歪歪斜斜左闪右闪，蓦尔出现在恶头陀身后，一拳捣在他的后心。

他身患隐疾，不能习练上乘武功，一些入门功夫，却是自幼便习练了的，这一拳用足了全力，足有上百斤力道，谁知如中金石，骨痛欲裂，大叫一声晃身急躲。

八指头陀挨了一拳，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后腰问道：“小娃娃，你打了洒家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