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任铁流想破了脑袋，一晚上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天蒙蒙亮时他方才迷糊了一阵子。结果，很快就有人来叫他，铁流只来得及匆忙地洗漱了一下就和梅列兹科夫一起去了**谋部的所在地。

他们一进去就遇见了**里的苏联军事顾问伊万诺夫同志。他和梅列兹科夫还有急事，就将铁流介绍给了一位西班牙的军官，此人是一名参谋，他留下来为共和国效力，而没有投奔敌人。

在**谋部，像这样的军官已经为数不多了。这位军官对叛变者怀着满腔愤恨，他说，对叛逃者没什么可指望的。他们逃跑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对逃兵和可能会逃跑的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肉体消灭！

军官很健谈，对铁流的身份也很感兴趣，毕竟这是一张迥异于西方人的面孔，看着总感觉有些稀罕。铁流对他的好奇报以了足够的宽容。

“西班牙来了一些东方的国际志愿者，但你和他们看着可不太像！”参谋饶舌地评论他。 “有个姓谢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党员，我还见过，他是国际纵队的炮兵政委。”

“他们都在那里服务？”铁流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在屈吉斯哪里指挥战斗时遇到的一些东方面孔的人，于是忍不住好奇地打听到。

“没有集中在一起，人数不是太多大约有100多人都在国际纵队里！他们分散在各个兵种和部队，与世界各国战友共同打击法西斯匪徒。”参谋顿了顿又说：“你是职业军人吗？”

铁流点点头，“我是坦克兵！”

对方摇摇头，同情地说：“我想你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做参谋和战斗的感觉可是不一样！”

铁流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默默地和他一起走在空阔地廊道上。

“瞧！”参谋突然指着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面锦旗，兴奋地叫道，“这就是你们的中华苏维埃政府向国际纵队赠送的！”

铁流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看到了一面锦旗，那上面的题词他虽然不认识，但一个个方块的字体却让他忍不住的打内心里生出一种亲切，对照着上面的法文，他辨识出题词的意思，“中西人民联合起来! 打倒人类公敌——法西斯蒂。”

“我的祖国也在遭受着法西斯的侵略和压迫！”他说。

“是的！”西班牙参谋一下子显得与他亲近起来，或许，祖国共同的命运让他与这个青年的心灵产生了共鸣，或者说是同病相怜吧！

“等打完了德意法西斯，我们再一起去您的国家打败日本法西斯！”拍着铁流的肩膀，他很真诚地说。

“一言为定！”铁流说。

“当然！”对方伸出手，“卡洛斯！非常高兴认识你！我想咱们待会儿可以一起去喝杯咖啡！”

“非常愿意！”铁流用力握握他的手，两人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在卡洛斯的热心张罗下，顺利地得到了正式任命的铁流由他领着，重新找到了梅列兹科夫，他们正在与共和军指挥部通电话。

那里通知他们，在巴伦西亚将组建新的**谋部，要求这些顾问们在此之前赶紧下部队去开展工作，至少要也赶紧阻止住许多防御线上出现的进一步退却，这可是会导致全线崩溃的重大问题。

军官们赶紧开始收拾**的文件。而铁流告别了热情的卡洛斯，与之相约日后的聚会后，也和首长们立刻返回了担任临时办公地点的旅馆。

那里的人们都很忙，大量的参谋人员正在进行紧张地图上作业，苏联军事顾问团正在反复考虑马德里防御工事的计划。

“你在前线的实际战斗中，是否觉得我们制定的所有计划都正确无误？”梅列兹科夫问铁流。

“我不太擅长参谋工作，不过我记得军校教员总提醒我们要注意：“纸上地形平坦，心里忘却沟壑，而沟壑不能不过。地图上的东西和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往往很不同！”铁流含蓄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梅列兹科夫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非常好！”

为避免失误，他决定带几个人现在就乘车走遍这个城市的郊区，就地看看将要构筑的掩体和胸墙应如何配置。西班牙方面推荐了一名女向导为他们带路。

长得很文静的女向导叫胡利娅，战前是一名大学的讲师。

由于严酷的国内战争造成的彼此对立，作战双方对敌对者的惩罚都越来越残忍，很多拥护共和国政府的人不得不设法从敌占区投奔到瓜达拉马山脉东南政府军控制的地区去。胡丽雅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她的丈夫不久前牺牲了，留在敌占区的家人也受到了长枪党徒的残酷迫害，自然是对法西斯分子有着刻骨的仇恨！所以，她勇敢地站了出来为共和政府服务。

虽然她的教师的气质让她从外表上一看，就觉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过相处没多久，大家就不再被她美丽的外表误导，眼前分明就是一个对情况反应迅速、很勇敢的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