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游击军过路 （一）

游击军在石家凹的整训一再延长，半个月延长到二十天，二十天又延长到一个月，可还是无法离开石家凹。最主要是几个重伤员不能痊愈，游击军只得耐心的等待，等待伤员彻底康复再启程。

那个花甲老人医术还算高明，无奈他只懂中医，只会用中草药治疗，伤员康复的自然就慢了。大伙身上带了一些西药，可是老中医不知道怎样使用，也不敢轻易使用。孙阳多少知道一些，可他也不敢轻易让伤员服用西药，谁知道这些西药和中药一起服用有没有副作用？能不能起效果？万一出问题就麻烦了。这几个重伤员心里非常着急，急着早日能下地，跟大伙一起训练，可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躺在炕上静静的养伤，期盼早日康复。

游击军还住在土地庙里，但跟刚来村里时大不一样了。村民们现在跟游击军相处的非常好，几个老者要腾出几间屋子给游击军住，张贤委婉谢绝了。他说游击军每天都要训练，连晚上都要出去，不宜分开住，再说乡亲们都不咋宽敞，一下腾出这么多屋子不容易。这土地庙非常宽敞，虽说到了秋天，晚上多少有些冷，但游击军都是小伙子，身体好，火气大，能扛过去。

乡亲们实在过意不去，有的拿块木板，有的拿些砖头，很快在土地庙里支起了好几个大床铺。还有些村们拿来许多棉毡铺在床铺上，每家都拿出一两床铺盖，让每个游击军队员都有被子。老中医还带头给游击军做了几身衣服，其他村民有的做新衣裳，没有新衣裳的也拿出一两身好点的旧衣裳给游击军。

张贤非常感动，吩咐全部照价付钱。木板、砖头、铺的盖的以及衣裳全部给钱，连乡亲们给游击军干活都给工钱，几百大洋很快花光了，最后又拿出两块金条准备付钱。可乡亲们说啥都不要金条，说这是游击军的救命钱，他们不能要，再说也不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土匪知道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俘虏的两名汉奸被处决了，原因是这两家伙不思悔改，老是挖空心思想逃跑。那天游击军出去训练，负责看守他们的铁蛋一直打盹，两汉奸悄悄翻出窗户，撒腿就往大门外面跑。没有想到院里还卧着黑子，黑子一出声，铁蛋惊醒了，屋里睡觉的大山也惊醒了。两个汉奸哪能经得住这两人的铁拳？结果汉奸被打个半死，张贤回来一问缘由，再也不想浪费粮食，命令铁蛋大山拉出去砍了脑袋。

三木现在是游击军的“座上客”，整天好吃好喝伺候，谁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这家伙非常顽固，整天谩骂游击军，让游击军立即杀了他，要不就赶紧放了他。还说他不是军人，根据国际公约不应该成为战俘，要游击军立即无条件的放他回去。张贤毫不理会，命令弟兄们看好他，千万别出啥事。这家伙对游击军非常重要，关键时候要用老东西换取游击军的安全，最不行也要换些武器弹药。

秋高气爽，一年一度的秋收开始了。游击军暂停训练，全力帮助乡亲们抢收粮食。每家每户都分到一名或是几名游击军队员，劳力多的家里分一两个人，劳力少的多分三四个人，特别是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家里活计游击军全包了，力争早日把粮食收上场，颗粒归仓。

鬼子势力未触及到这里，国军跑得无影无踪，土匪嫌这里山大沟深，没人来征收粮食，石家凹的村民们欢天喜地，第一次完完整整将粮食收进屋里，不用缴纳各种苛捐杂税，暂时过了一个太平的秋天。

可是游击军却不能继续呆下去了，他们得离开这里，到该去的地方。今年收成不错，暂时供养游击军倒没啥问题，可毕竟八九十号人要吃饭，一个不到二百口人的小村子难以承受太久。再说游击军得打鬼子，长期呆在村里不光村民们说三道四，连许多队员也觉得无聊。张贤和唐荣升、陈阳等人都认为伤员们已经康复，是离开的时候了。

游击军离开的时候，村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弟兄们跟村民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就这么走了大伙心里都很难过。老中医、王老三、石**等人牵着张贤强子的手，一直走到山边还不放手：“张司令，强子，游击军的弟兄们，你们一路走好，多打死几个鬼子汉奸还有土匪，别让他们来石家凹，老朽拜托你们了！”

“老爷爷请放心，我们绝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多杀鬼子，把鬼子赶出太行山，赶出中国，力争让小鬼子永远不来石家凹。你们也要多多保重，小鬼子现在还非常凶恶，说不定哪天真的会到这里，那时候我们如果还在就一定赶来帮助你们，假如我们不在了就得靠你们自救。最好把村里的年轻人组织起来，成立护村队啥的，鬼子土匪来时起码能通风报信，帮助乡亲们转移。”张贤叮咛着。

“外面的世道这么乱，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我们手无寸铁，鬼子土匪来了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能像你们一样有枪就好了。哎！张司令，要不把你们的武器给我们留点，我们也好防备鬼子土匪。”

“这……老爷爷，我们还有好多兄弟没有枪，只拿把大刀……也罢，给村里留些武器弹药，让村里成立护村队，我们再问鬼子去要。陈阳铁贵……”张贤大声叫道。

“张司令，有何吩咐？”陈阳王铁贵跑过来。

“铁贵，把你们大队所有枪支弹药都留下，只带大刀和粮食。参谋长，把其他大队的汉阳造等武器弹药也都留下，只带机枪掷弹筒和三八步枪，王八盒子也留下几把，弹药多留些。”张贤命令。

“是，司令！”陈阳和王铁贵转身走了，不多时几个弟兄抱着一堆武器走过来：“报告张司令，汉阳造等步枪三十二支，各种手枪八把，子弹四千多发，手榴弹一百颗……”

“老爷爷，只有这么多武器弹药了，你们先用着，以后有机会我们再送些武器来。老爷爷，乡亲们，我们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张贤一挥手，队伍辞别石家凹的父老乡亲，踏上了回蟒山的征程。

由于携带的粮食非常充足，沿途又没有多少土匪阻扰，游击军绕开大道，昼伏夜出，不进村不扰民，更不跟鬼子纠缠，在山林里快速前行。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游击军到达太行山边缘，在一座小山头上隐蔽待命，等待强子侦察回来。

快半夜时，强子回来了：“张司令，这儿离祁下公路不到五里地，往西直走就是驿站村，只是现在村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鬼子不知什么时候在驿站村修了一座小炮楼，炮楼顶上的探照灯把公路照得通明，二三里地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和四虎爬在树上观察了半天，发现鬼子铁甲车差不多两小时过来一趟，再没有别的鬼子巡逻。炮楼前面有个岗哨，楼顶上也有岗哨。”

陈阳摊开地图，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张贤打开手电：“唐副司令，各位大队长，本来咱们可以从北边某个地方过公路，那里距离蟒山近些，可是北边山高林密，公路上碉堡林立，过路难度极大。南边地势平缓，公路上碉堡相对较少，两座碉堡之间总有一段公路火力覆盖不到。虽说有铁甲车巡逻，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铁甲车，还是有空可钻的，所以我决定从南边过路。一旦通过公路，咱们立即绕道莲花山，那里还有咱们几个弟兄，他们离家太久了，必须把他们接回家。根据强子侦察的情况，鬼子加强了南边公路的防备，还在他们曾经倒霉的驿站村修了炮楼，这大大加剧了过路的难度。不过，鬼子的大炮楼一般也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或是汉奸驻守，这样的小炮楼估计也就一个班左右的兵力，没啥可怕的。我的意见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做些修改，你们认为如何？”

“张司令，我对这里情况不熟悉，就按您说的办！”唐荣升表态。

“张司令，唐副司令，咱们得把炮楼里的鬼子引出来，或是端掉炮楼，否则还是过不去公路，鬼子机枪大炮可不是吃素的。”陈阳说。

“鬼子兵力不多，在援兵没有到来之前是不可能出来的。没有重武器，炮楼也端不掉，只能将鬼子困在炮楼里。机枪大炮任他打，只要朝咱们指定的地方打，咱们就不用担心，公路也不难通过。咱们几个都仔细琢磨琢磨，把每个细节都想到，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其他弟兄抓紧时间睡会，咱们凌晨出发！”

凌晨三点，强子带领四虎等人摸黑出发了，四虎、大山小山都是当地人，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三人分别担任三个大队的向导。陈阳率领韩大个大队跟在后面，韩大个亲自掌握机枪，麻花扛着掷弹筒，其他弟兄也都是三八步枪，二十多人静悄悄的向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