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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中短篇集>那条铁路是部队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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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小说:那条铁路是部队的 作者:戈壁绿影 更新时间:2013/7/30 12:59:11

高粱偷眼看看撅着嘴巴生气的樱桃,赔着小心说,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只要咱俩心贴着心,啥坎儿都能过去。樱桃嗔怪道,你就是狗掀门帘子——嘴对付,你的心里还指不定咋怪我呢。高粱笑了,那哪能呢,在咱们这个家里,你永远都是正确的,要是有错,也都是我的错。樱桃撇撇嘴,心情好了许多。

高师傅!出车!窗外有值班员在叫班儿。高粱高声应着,知道了!小吴,进来吃点儿吧?不用了……窗外的声音渐行渐远。

樱桃利落地往小饭桌上摆饭,你先吃着,我给你装饭盒。高粱给大米穿好鞋,抱她下床,说,不用麻烦了,往饭盒里搁俩儿窝头撂块咸菜就得。樱桃说,俩儿哪够? 樱桃往猪腰子饭盒里倒了些咸菜炒鸡蛋,又往饭盒里扔了三个大窝头进去。高粱端着大碗喝着玉米面粥,嘟嘟囔囔,我有俩儿窝头就够了。

高粱穿好了油叽麻花的工作服,肩背帆布挂包,一手拎着小铁锤儿,一手提着猪腰子饭盒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家门,像极了《红灯记》里的李玉和。樱桃站在窗前眯着眼睛看着高粱远去的背影,天不知何时已放晴了,太阳在李玉和的身上闪着金光。

樱桃喂饱了大米和大豆,自己把剩下的半碗玉米面粥喝了,收拾完碗筷就去门后取铁锨。一直看着妈妈忙碌的大米不安地叫了声妈,樱桃放下铁锨,从床底下把家里的大洗衣盆拽了出来,她把一床小被子铺在洗衣盆里,把尿布垫在被子上,然后一手抱着大豆,一手拎着大盆对大米说,跟妈走,大米蹦蹦跳跳地拽着妈妈的衣襟出了家门。

樱桃和俩孩子走出了小院儿,她把大盆放在院门口,把大豆放在大盆里坐好,嘱咐大米看着弟弟,她回头去取铁锨和小板凳。

大米坐在小板凳上守着弟弟大豆,樱桃在院门口的土坡下面一锨一锨地翻整土地,还不时抬头看看这俩孩子。她把翻出来的石头捡出来,把坑坑洼哇的地方弄平整,她拔杂草,修田埂,汗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

为了应对三年的自然灾害,樱桃费尽了心思。供应物资的火车皮每月只卖给她们全家连壳带糠的那么一点儿粮食,簸去糠秕瘪粒后根本就不够吃。高粱的工作太累,她不能让他倒下;孩子太小,她不能让孩子饿着。她只有饿自己,让自己吃差、吃少。她吃树叶,吞糠皮,整天饿的头昏眼花。可无论她怎么挨饿如何节省,这粮食还是一月接不上一月,她还是顾了孩子顾不了丈夫,顾了丈夫又饿着了孩子。

那时的铁路家属每年都有铁路免票,樱桃为了省出全家的口粮让丈夫吃饱,她锁好家门,一手抱着三个月大的儿子,一手拽着三岁的女儿去娘家逃荒要饭。

樱桃就这样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喜鹊屯。

樱桃抱着一双儿女回来了,让樱桃爹和樱桃妈喜出望外,他们看见活泼可爱的小外孙子和小外孙女,高兴的老泪纵横。两个老人二话没说,乐颠儿颠儿的把樱桃和孩子迎回了家。

樱桃放下行囊吃了饭后就抱着孩子去拜见高粱的爹,樱桃发现她这个公爹比以前年轻了许多,脸上的老褶子红光满面,更让她惊奇的是高粱爹的身后竟然戳着流光溢彩的媒婆**,樱桃叫了声孙姨,瞪着迷惑的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问他们之间是啥关系。

高粱爹再婚的事儿信上没跟樱桃和高粱提过一个字。

喜鹊屯油汪汪的黑土地年年都是大丰收,樱桃爹和樱桃的三个弟弟都是生产队的壮劳力,樱桃妈在房前屋后见缝插针栽了点果树种了些菜蔬,全家人吃饭不是问题,再加上樱桃她们娘仨,也不是问题。虽然顿顿吃的都是高粱玉米和小米,白菜土豆和萝卜,但在樱桃的眼里,这就是美食佳肴,就是山珍海味。樱桃没敢向父母描述大西北的荒凉,更不敢说出大西北的饥荒,她不能让父母为她操心担心,再说了,就算是他们知道了这一切又有啥用呢?

樱桃对爹妈说的最多的是高粱那神圣的工作,高粱在江海市铁路局时只是个小司炉工,可一到了清水机务段就立刻被提升为副司机了,要知道那可是部队的军用铁路线,司炉这么重要的活儿都是由优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来担任的。樱桃说,别看咱高粱他不是军人,但那些军人都特听他的话,高粱还经常给这些军人上课呢,有一回我有事儿到高粱单位去找他,正赶上他给战士们上课,他往那一站,可派头了,他说,同志们,别以为烧火儿是件很容易的事儿,能把煤扔进火车头的大炉子里就算了事;别以为司炉工干的不是技术活,只有一身的蛮力气就行。跟你们这样说吧,烧火儿这里面的门道和学问大了去了,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认真实践,不懂科学,你的火儿就烧不好,火烧不好,火车头就走不快,甚至还走不了……

樱桃妈看着女儿眉飞色舞地夸女婿,乐的呵呵的;樱桃爹精明,闺女,你不是说高粱不是军人吗?他一个开火车的小工人咋就成了部队上的人了?部队跟火车和铁路有啥关系呀?樱桃笑了,爹,您打听的都是些军事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在我们那儿,好些事儿都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的,所以呀……不过我实话跟您说吧,你问的这些其实我也不知道。高粱他的确不穿军装,但他的确是在为部队工作,部队的首长也的确对他特别的好。您想啊,高粱要不在部队,他爹咋会是军属呢?对吧?樱桃爹点头应是,可心里愈加迷茫。

喜鹊屯的庄稼熟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高粱硬挺着沉甸甸的大脑袋,长长的谷穗把谷子累弯了腰,田野里到处弥漫着新粮食的青香。樱桃和孩子在娘家一住就是大半年,还没有走的意思。这让樱桃爹的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好端端的,女儿住娘家哪有住这么久的?虽然女婿也时常给女儿写信寄钱来,但那信就跟电报似的短小精悍,啥也瞧不出来。樱桃爹让樱桃妈试着问问女儿和女婿的关系咋样,樱桃妈乐呵呵地说他们的关系好着呢,还说就是瞎子都能瞧得出来女婿事事都顺着女儿。

樱桃就娘家婆家的两头跑,一年后她才恋恋不舍地抱着孩子离开了喜鹊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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