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鬼界黯忆伤心事

但见官军后队，如海浪般沿街两边直倒下去。一群猛虎在街道中咆哮着，奔跑着，扬裕在人群中惊呼着，“百虎出山。”

　直见他拼起全力，两手回缩，右脚微曲，似猛虎欲扑向猎物状，寒剑惊叫：“又是百虎出山。”

　一群猛虎从扬裕身边现出，两群猛虎如两军对冲般，嘶吼起来，很快，街尾冲来的虎群如排山倒海般淹没了扬裕的百虎出山，扬裕一收掌，向后直退出五米。

　虎群渐渐散去，官军们横七竖八倒在街道两旁**。一个满脸白须的老者从街道中坦然走来。不正是老乞丐？

　扬裕惊叫道：“你。。。你如何会百虎出山，这么强大，这。。。你。。。你是秦义虎？？？”

　寒剑和萧龙这一惊不亚于扬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到东广就碰上的这个怪老头，难道竟然就是曾经建立中原七七四十九分堂，这几年又神秘失踪的虎连环老堂主秦义虎？

　老乞丐指着扬裕骂道：“扬裕，你仗着雷庄主的威名，在东广横行无忌，别人都怕你，我秦义虎却偏偏不怕你。”

　老乞丐自报姓名，真的是秦义虎。寒剑和萧龙不由的一阵狂喜。

　就见那扬裕早失了威风凛凛的气势，他神态恭敬的对秦义虎道：“秦老堂主，在千虎庄时，就闻得你的大名，你长年在外，雷庄主对你很是挂念，不知我何处得罪于你，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一阵风吹起，秦义虎的长须在空中飘摆，他厉声道：“何处得罪我？这两个小兄弟是我的客人，你这样兴师动众要抓他们，不是觉得我也是乱党吧？”

　扬裕咽了咽口水，这回真是动到太岁爷头上了，他忙道：“误会，秦老堂主，这真是个误会。”

　秦义虎冷冷的道：“既是误会，还不快带上你的人离开，难道还要我留你喝茶不成？”

　那扬裕一脸谄笑，带着手下急匆匆退走。寒剑和萧龙奔到秦义虎身旁，惊喜道：“你就是秦老堂主？”

　秦义虎捋须微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小娃儿看我不像么？”

　寒剑忙道：“晚辈不敢，只是骤见老堂主，我们太过激动。”

　秦义虎哈哈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到店里把酒畅谈一番。”

　于是，回到如意客栈，将散乱的桌椅暂收整齐，秦义虎就让禇掌柜的办了一桌好酒好菜，众人围成一圈，畅谈起来。秦义虎隐去当年狂魔教**虎连环总堂，他神秘失踪之事不说，只是说，他这几年来一直隐居东广，本不想再过问江湖之事，然而时常听到千人冢违背天道人伦的残暴之事，特别是每隔一段，都要抓取无辜的百姓入千人冢，供暗天练鬼影瞳瞳魔功之用。

　月前，暗天无故击杀飞剑门掌门左怜义，终于在江湖上引起公愤。秦义虎决定顺应天意，出山铲除千人冢。缘分之巧，正碰上寒剑等人到来搭救晁错。

　末了，秦义虎道：“我观察千人冢已久，其实千人冢和暗天都不难对付，难的是暗天盘距千人冢多年，在千人冢中，有四大阵守卫，如果不破四阵，要捣毁千人冢也难。”

　寒剑提出自己的建议，“四阵我们已经听鬼界大哥说过，我们正打算再去找他，详细请教破阵细节。”

　秦义虎疑道：“鬼界本为千人冢弟子，据说，暗天千人冢的发展壮大，他立功颇多，何以突然对素昧平生的你们大谈千人冢内情，江湖险恶，此人之话，可不可信，你们还须斟酌。”

　寒剑道：“多谢老堂主提醒，不过既然是一条出路，我们还是要再试一试。”秦义虎笑道：“好，你们这群小娃儿，有实力，有魄力，我喜欢的紧。现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得加快行动，我看我们就兵分两路，我还是赶到望川河，挑动万云魔和暗天继续争斗，拖住暗天，你们则尽快设法破阵，捣毁暗天总巢。”

　第二日，秦义虎已经动身前往望川，寒剑等人大战东广统领扬裕，也颇感劳累，寒剑和萧龙在房里正准备熄灯歇息时，门外响起了小二匆匆的敲门声。

　萧龙开门。小二道：“两位公子，客栈外面有一个自称梁文的人说要见你们。”

　萧龙大喜，回头对寒剑道：“大哥，三弟来了。”

　寒剑早已走出，“走，一起下去接三弟进来。”

　两人快步下楼，就见梁文略显疲惫的坐在靠门的桌子旁，萧龙大叫道：“三弟。”

　梁文闻声而起，“大哥，二哥。”

　寒剑上前拍着他肩道：“三弟，沉醉在温柔乡中，都不记的来看大哥二哥了。”梁文窘道：“大哥，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寒剑笑道：“看你神色，沈姑娘已经没事了吧！”

　梁文就道：“托大哥二哥的福，玉霜已经康复，我早上在田飞那，得知你们的落脚处，就赶了过来。”

　寒剑就道：“走，上楼去，我们三兄弟今晚要好好聊个通宵。”

　亦日，梁文见过赵雪雅姐妹，众人用过早餐。寒剑就对赵雪雅道：“雪雅，自从在千人冢脱险后，你和雪兰尚未恢复，昨日又是一场恶战。我看你们先在客栈内休息，一面调养，一面也照顾晁大侠。我和二弟、三弟赶去小楼，拜见鬼界，说服他和我们同力，共灭千人冢。”

　赵雪艳抢话道：“寒大哥，我也要去。”赵雪雅喝道：“雪艳，不要胡闹，你留下来，我们三姐妹也有个照应。”

　就对寒剑道：“寒大哥，你们自己一路小心。只等问清千人冢底细，我们就合力一起破了千人冢。”

　于是，寒剑三兄弟知会了禇掌柜，就启程前往千人冢。拐到鬼界居住的小楼前。梁文赞道：“此间虽荒凉，然而这一幢小楼建在此处，倒也清新别致。”

寒剑就开口道：“鬼界大哥，在否？寒剑携萧龙、梁文求见。”

半晌，小楼房门洞开，蒲团，茶几和鬼界依次而出。几人坐定，鬼界就笑着为三人倒上了茶。然后笑道：“寒剑老弟，那日你们不是说，救出晁错，就要离开千人冢，如何今天又要闲情来找我这个乡野小民喝茶？”

寒剑答道：“原本我们打算离开，然而，在城中，看千人冢弟子滥杀无辜，人神共愤，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能力就应该除暴安良，况且，昨日我们有幸碰到虎连环老堂主秦义虎，他答应和我们共同对付千人冢。因此，我们三兄弟打算联合桃花教，一起剿灭千人冢。今天，我们三兄弟来此，就是希望鬼界大哥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鬼界虽有城府，但是听完寒剑一席话，他的手难免有一丝颤抖，一丝水滴顺着握在手中的茶沿滑落到茶几上。

但鬼界没有答话，也许他的内心为了什么事正在激烈的争斗。萧龙就开口道：“鬼界大哥，我们正是不打不相识，我和大哥都佩服你英雄洒脱，性情直率。秦老堂主曾问我一件事，我想开门见山的问鬼界大哥。不知妥不妥当？”

鬼界此时答道：“萧老弟但说不妨。”

萧龙道：“秦老堂主曾问我们，你既是千人冢弟子，我们在此事之前又不曾谋面，你没有理由一定要帮助我们。这其中原委，若不开诚布公，我们总有个心结，望鬼界大哥能明言。”

鬼界手一颤，茶杯的水直溢出来。寒剑忙止住萧龙。“二弟，不可如此唐突。”

萧龙就停住了话。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似的，四人相对而坐，没有人开口。过了好一会儿，鬼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整整十年，我不能就此放弃。”

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往事历历在目，除了痛，还是痛。

二十五年前，暗天在望川河决战中击杀夺旗门倪慕侠，取得望川河金矿的控制权。此后，暗天收了第一个弟子铁棺，帮自己打理冢内事务，这铁棺虽有一些蛮力，然而说起管理和发展千人冢内务外交，他却迟迟不能上手。直到大约十八年前，鬼界找到了暗天，鬼界年幼时，全家被匪人杀戮，只剩的他孤单活在尘世，他曾听闻江湖上津津乐道暗天和倪慕侠的决斗。对暗天颇为崇拜，于是自荐入冢。

暗天和他谈后，觉着合拍，就将一些冢内事务交给他打理。鬼界总是干净利落的完成。暗天很满意，将他提为自己的副手，将一切冢内事务，全交由他管理，自己则专心经营望川河金矿。

鬼界也没辜负坟主的冀望，协助暗天，把千人冢打理的井井有条。并利用千人冢的地形，为铁棺设计了异形显棺阵，为暗天后收弟子断头碑设计了叠杀碑石阵，并和暗天专研阴阳两界阵。

暗天传鬼界鬼影瞳瞳心法，鬼界练了一年，发现并不适合自己，因练鬼影瞳瞳，不但要终日用令人作呕的骷髅，腐尸练功，更要定期杀无辜之人，以做练功材料。鬼界心地本不坏，不忍用活人练功，于是弃鬼影瞳瞳不学。虽然如此，他本是颇有谋略之人，转而自己研习一套“魂萦梦牵”，虽不如鬼影瞳瞳那样诡异迅猛，也是变幻难测。

十六年前，鬼界回乡扫双亲之墓，正碰上水匪打劫舅舅的府弟，水匪们杀了他舅舅全家，把他的表妹，也就是现在千人冢中的火灵儿，绑在马上，准备带回水寨做女仆。

鬼界及时出手，以“魂萦梦牵”，击杀水匪数人，余人弃了火灵儿，四散逃去。鬼界就带着表妹回到了千人冢，火灵儿性情孤僻，竟然对千人冢并不反感，鬼界于是把火灵儿也推荐给暗天，暗天传她一手绝技，“夺魂鬼影刀”，身藏飞刀一十二把，二十步之内，取人性命，百发百中。鬼界又帮她在冢内设计了“磷光影火阵”。

那几年，千人冢发展壮大的很快，几乎控制了半个东广，时光流逝，火灵儿很快从一个小女孩出落成一朵妖艳的鲜花，在千人冢这坟冢相连，遍地骷髅的地方，这朵花更是眩人眼目。铁棺常不怀好意的盯着火灵儿那散发着少女韵味的**，只是，鬼界和火灵儿已经心心相印，终于，有一天，两人双双向暗天提出成婚请求。

暗天没有异议，两人惊喜万分，就在千人冢中筹备婚事。可是，那时的鬼界还太年轻，他只顾得享受既将得到美人的幸福，却没有看到，暗天盯着火灵儿时，眼里也迸着淫邪的火热。

婚礼当晚，正当火灵儿穿着火红的新人服，在房中望眼欲穿的等着鬼界的归来时，进来的却不是鬼界，暗天醉醺醺的推门而入。他盯着浓妆艳抹的火灵儿，火灵儿揭开头布，见到师父色迷迷盯着自己，她刚来得及惊叫道：“师父。”

欲火中烧的暗天朝她扑了过来，火灵儿惊惧交加，使不出力反抗，暗天扯去了她的衣服，占有了她。。。

当鬼界兴高采烈的准备到洞房春宵一刻时，摆在他眼前的，是凌乱的床铺和缩在被子里哭泣的火灵儿。

鬼界疯了，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太荒唐了，他一直最尊敬的师父暗天，却在他——鬼界新婚的当天，占有了他——鬼界的妻子，自己的徒弟火灵儿。这太荒谬了。

鬼界发狂了，他歇斯底里的冲到暗天的府弟，把守卫弟子打的满天飞。暗天神色冷峻的走了出来，鬼界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暗天冷冷的答道：“世间女子甚多，你是聪明人，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破坏了我们师徒关系。”

鬼界狂叫着：“你这变态。”舞开双掌，奔了上去。他已经疯了，只想和暗天，他的师父，同归于尽。然而，暗天的功夫实在太高了，他的魂萦梦牵带动了四周阴气阵阵，一股阴冷威压暗天，可是，当暗天使出“鬼影瞳瞳”时，就如秋风扫落叶般，破了他的魂萦梦牵，无数个骷髅，撞击着鬼界的身体，鬼界被撞出了十余米，鲜血染红了千人冢。

火灵儿赶来了，她扑到鬼界身上，哀求暗天道：“师父，你放过他吧。”

暗天冷笑道：“我根本就没想杀他，凭他的武功，这辈子也胜不过我，我何必杀他？”

重伤的鬼界被驱出了千人冢，他一个人躺在坟冢相连的鬼魅棺影的千人冢外，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几次的他，心中却有一团愤怒的火焰，那股火焰太强大了，求生的意志让他顽强的活了下来，他在冢外搭了个小屋，十余年来，他一直**破鬼影瞳瞳之法。

可是，他挑战过暗天几次，每次不超过二十回合，就被暗天击败。暗天轻蔑的道：“鬼界，凭你的悟性，你这辈子也别想打败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尽管想各种方法来对付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打败我了，你就带火灵儿走。”

对一个男人来说，在人生中，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它男人占有。十余年来，火灵儿缩在被角哭泣的那一幕，每每将鬼界从睡梦中惊醒。十余年来，他不停的研究着如何破解鬼影瞳瞳，可是，每一个结论都是，如果凭他一人之力，这辈子无法战胜暗天，这更加剧了鬼界的痛苦，每一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痛苦和屈辱煎熬着他，使他过早的生出白发。

虽然，在几个月前，他机缘巧合，得到了幽谷老怪的绝世神兵“偃血双枪”，可是，要战胜暗天，路还长。

这时，寒剑和萧龙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这两个年轻人仿佛是上天安排来帮助他报仇的。特别是天龙剑的出现，鬼界少年时，就已经听说了天龙剑的种种传说，这把传说中的正义之剑，不正是克制千人冢这样阴气重重之所的最佳武器？

寒剑三人听完鬼界的故事，都没有言语，言语已经太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