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雷震霆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起来，头好像被炮弹震过一样。

陈风把一杯水端过去，雷震霆挥挥手，前者把水放在桌子上，站在旁边。政委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身边。

“人呢？”雷震霆看看周围。

“带走了。”黄烈不想刺激他，但他不能凭空再变个人出来。

雷震霆缓缓坐起来，军医在一旁提示他小心。

“走吧，走吧，”雷震霆仿佛步入耄耋之年，腰板都坐不直，他看看黄烈，看看王志文，最后看向周凯旋，“我还能相信谁？”

黄烈叹口气，扶着沙发背说：“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他们是军人，但也是人，要怪只能怪诱惑太多。”

军医递过一些药：“大队长，你血压有点高，最近注意调养。”

雷震霆接过药，水也没喝一口干吞下去，他眉头稍稍一皱，似乎是药片划着嗓子，陈风想递过去水，被雷震霆再一次拒绝。

欧阳玲从医务室往宿舍走，看到的是一辆武警的车拉着尘土往外走，她的伤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孙菲从一旁过来，朝那边张望着。

“怎么回事？”欧阳玲问。

“好像谁被带走了，但看制服不是基地的。”孙菲见欧阳玲火爆脾气上来，赶紧补上后半句。

欧阳玲看着汽车的方向，那里只留下飞扬的尘土：“哪儿的人？”

“武警。”孙菲肯定的说。

武警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基地，只有那几个人，想到这，她把手上的药扔到孙菲手上拔起腿就跑，孙菲还没回过神欧阳玲已经跑远了。

“大队长！”欧阳玲站在雷震霆的门口，用现在所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报告。

一会儿，门开了，黄烈解开了常服的扣子，领带也被拉下来，一脸的愠色和疲惫不堪。看到这些，欧阳玲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也忘了。

“欧阳玲，什么事？”黄烈不可能不知道她。

“那个……”一时间，欧阳玲的脑子有点卡壳。

“什么事想好了再说，我这正忙着。”黄烈毫不留情的把门“砰”地扣上。

等黄烈关上门，欧阳玲狠狠拍了下脑门，她“咚咚”敲了几下。

“刚刚我看到武警的带人走，我担心是不是他们又来抢人。”欧阳玲没等黄烈开口立马说。

黄烈看了她一眼，嘴刚张开，后面传来雷震霆的声音：“让她进来说吧。”

黄烈看欧阳玲一眼，开门让道。

一屋子的人，军医正给雷震霆把脉完，又量了一遍血压，而往日雷厉风行的雷震霆此时有些萎靡的靠坐在沙发上，一旁的陈风和周凯旋不安的听着医生讲着什么，还有几个军官在一旁等着，显得无所适从。

“没事，死不了。”雷震霆嘴里挤出几个字，砸吧砸吧嘴。

欧阳玲看到这一幕，比任何人都更无所适从。

“今天在这看到的全忘了。”黄烈走近她的时候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欧阳玲眼球都没动一下，雷震霆看着她，等军医出去后，问：“你和王志文认识到什么程度？”

“见过几面，在基地或在任务中。”欧阳玲如实回答。

雷震霆坐直一些：“给出一个你的评价。”

“人不错，有时看起来有心事。”欧阳玲想了想。

“你知道你所在的部队吗？”雷震霆看着他，屋子中其余人哑然，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连没来基地的军人都会知道，雷震霆是真糊涂了？竟然会问一个已经算是本基地老兵的战士。

“哪个？”欧阳玲也被搞糊涂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都不足。

“中国陆军60xxx部队。”雷震霆报出基地的番号。

欧阳玲紧张了一下，她标准的跨立：“中国人民解放军60xxx部队，属**军委直接管辖，在编人员全部为优秀海陆空作战人员，该部队人员要求上到指挥官，下到炊事班，都要有全面、综合、整体的作战素质，熟悉泅渡、空降、地面以及第五空间常规作战和非常规作战的技能，入选资格要求年龄26岁以下，有五年一线部队经验，以及严格的基地选拔标准；实行随时淘汰制。作战区域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内海陆空所有区域，以及外境部分地区，作战任务非常规，非人性化，非公开化！外界号称‘中国匕首’。”

“为什么叫‘中国匕首’？”雷震霆继续问。

“‘匕首’分队，该部队的核心，”欧阳玲顿了顿，“匕首，出其不意，出奇制胜。一种看似不起眼的轻武器，但往往能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途。该分队所有人员不在编制，不在档案，犹如匕首，隐藏在不经意处。只有安全部和该基地各有一份，档案只有几个人知道。‘匕首’人员，选拔、审查和训练在基地人员基础上严格两倍不止，必须服役一定时限，出任务一定要完成，不能被俘；如被俘，至死不能承认其真正身份，中国最神秘的特殊部队之一。”

雷震霆沉默，欧阳玲说的一字不差，被留下的人，这些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的，即使离开‘匕首’，他们也不会将自己的骨头和骨髓剔除。

“大队长？”陈风试探性的看着低头沉默的雷震霆。

“你替队友挡子弹后悔过吗？”看着欧阳玲下巴上的伤，雷震霆问。

“没有，”很干脆的回答，“即使我牺牲了，但‘匕首’永远存在。”

黄烈原来浮躁的眼睛安静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悄悄蜕变的不起眼的女兵，正是他们，构成了中国最坚固的防御之一，联合起来，他们是铜墙铁壁，单拿出一个人，他们代表了全部。

“人啊，真是捉摸不透的东西。有人为了信念肯去赴汤蹈火，有人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灵魂，”雷震霆慢慢看着屋子的人，“诸位，几位与其说是我精选上来的，倒不如说是你我都有一样的信念和理想，我不希望走到今天，你们中有谁丢了我选你们时最看重的东西。”

屋子里的气氛从没这么压抑过，这种压抑包含着即将的爆发，几个人的眼中含着热泪，他们都曾跟随雷震霆出生入死，都曾不止一次留在哪个战场。

“回去吧。”雷震霆挥挥手，他现在需要休息。

黄烈朝屋子中的人使了个眼色，由欧阳玲开始一个个出去，黄烈最后关门的时候叮嘱：“有什么情况马上叫我。”

雷震霆靠着，不吱声也没任何动作。

黄烈摇摇头，看一眼轻轻关上门。

待人走后，雷震霆过了几分钟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一个号码：“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行啦，我看着人走的我能不上火？出来，老地方。”对方沉默几秒，干脆的答应。合上电话，雷震霆看着整洁的天花板，慢慢的竟然睡过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雷震霆从睡眠中拖出来，他愠怒的对着门喊：“进来！”

黄烈明显是跑着过来的，他在雷震霆耳边说了几句。

“消息确定？”雷震霆惊讶的看着黄烈，他还是掩饰不住晕厥后的疲倦。

黄烈点头。

雷震霆长叹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一张张合影长长的叹气。

武警队早些时候——

“**！什么逻辑这就抓人，干脆一颗原子弹轰了就行，利索还省事。”陶思然推门而进，气呼呼的坐在肖丽娟旁边。

今天一大早，一群纠察来到基地，他们摆明了要找王志文，而带头的是陶思然见过一面的严哲。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抄了王志文的办公室和宿舍，沈国虽然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但背后紧捏的拳头掩饰不住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