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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6)

小说:匕首 作者:紫净檀心 更新时间:2011/12/5 9:19:57

好像所有人都有同一种默契,除了于晴。他们不用任何人的指引,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人顾及中途的风景,也没有人有另外的心情,大家都只是有目标的走着,除了身上的衣料和踏过草丛的脚步声,没有其它。曲径通幽,却又一片豁然开朗,顺着一条不是路的路往前走,于晴的身上裤子上也沾了不少草籽,她不会想到这里会是除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的任何东西,一路上她就是这么茫然着过来。

“就在那儿。”雷震霆突来的话语打破了一行人的沉默。

放眼望去,前面一丛茂密的丛林下,一个墓碑矗立在林野天地之间,虽为人工但不突兀,仿佛生来就是为它铸就。可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它的含义。走上前,于晴也看清碑上的文字:烈士 雷烈宇,享年22岁。伴随着刺眼的文字之外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照片,人像依旧清晰,甚至眼眸中露出的那股子桀骜不驯都那么熟悉,不是熟悉,是见过,在哪儿见过?于晴转向雷震霆,此时雷震霆的眼角滑出一滴浊泪,在微微的瑟风中逐渐飞散。

“他是?”于晴不敢往下问。

“我儿子。”雷震霆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浊发闷,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抚上碑头,然后身子慢慢蹲下来,手也顺着碑划过照片,文字,最后落在一行诗上。

“这是他在军校写的,当年我还说他傲气太重,当兵的不能太过桀骜。”雷震霆回忆着,面前的冰冷石碑是他儿子的脸庞,他希望把这碑捂热,似乎那样他儿子就能回来,其实他也知道,这最多只能出现在梦里。

“小宇……”雷震霆脸上又滑下一行老泪,他没去擦。这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欧怀南不忍的看着雷震霆弯下腰,但他没有上前扶,人要站起来,只能靠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赵江看着墓碑不说话,他每年都会带几个战士过来扫墓,但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群默默无名的儿女。

“假如狼烟升起,请让我点燃澎湃的血液,

筑起一道钢铁之墙;

假如战火烧起,我会用身躯抵挡敌人,

像狼群一样奋不顾身,露出凌牙,守卫如画江山;

假如枪声响起,我会把祖国放在心间,

祖国与我同在,我站过的地方,敌人休想踏过半步;

假如我战死沙场,

战友,请不要犹豫,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

祖国在召唤,使命在肩,请让锋利的刺刀绽放荣誉的花朵,将污秽驱逐出去;假如我们没来得及看到胜利的欢呼,

战友,请不要为我哭泣,我与祖国同在,血脉相融,

我会在遥远的天边守望着你们,

我战斗过的土地,盛开木棉朵朵,那是我英魂的归处。”

于晴低声读完碑上的诗文,她眼眶湿润了,照片上的人比她小,却永远看不到23岁升起的太阳。这样的气魄,至死也无悔。她走上前去,慢慢扶起雷震霆,后者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我不是主要带你来看他的,走,继续往前。”

还有谁?于晴不想也不敢往下想,她离开这个墓的时候又看了眼上面的诗句。前方是几个墓碑,这才是雷震霆的目的。

“在办公室说不如在这说,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你,可我怕再后悔几个十年,”他指指前方的两个并排的墓碑,“他们才是你的生身父母。”

一句话让全场人惊得扎在土里,于晴更感觉是个晴天霹雳,她已经承受过两次失去,虽然肖丽娟把刘坤知道的情况转告她一些,可这样生生的面临着墓碑。她沉住气,在大伙儿的陪同下走过去,一个墓碑上刻着“烈士 王喧美”,这是位女性,她的五官中透出一股英气,和自己如出一辙,尽管她不承认;另一个碑上刻的“烈士 徐唤”这是位男性,那嘴角的弯度分明就是于晴的。

“我姓于,我的父母是王华南,王宜美,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父母被罪犯杀害,在我童年的时候,我由我的姑姑姑父抚养长大,他们……他们不是!”于晴有些发狂,踉跄着后退几步,脚底下一个不稳,倒在赵江身上。

“王宜美是你妈妈的妹妹,正好你姨父也姓王,其实他们是想纪念你的妈妈。”欧怀南在一旁心痛的说。

赵江扶住她,陈风眉头一皱,他在赵江旁边,就近接过手钳住于晴。

“不可能!我的父母……”于晴真的发飙了,从昨晚到现在,内疚和愤怒等已经把她折磨的筋疲力尽,现在又承受这样的现实,她接受不了。

“你们骗我,你们到底要什么这么费尽心机!”于晴使劲挣扎,她声嘶力竭,这样的折磨她受够了,或者说再某种意义上她已经承受不了了,现在,她真希望在哪次战斗中牺牲在战场上,毕竟,那样很多秘密和事情都随着消失,而这样的什么时候才能是头。

陈风使劲钳住她,奈何于晴使出了军体拳,不过没有理智控制的格斗必然是输家,陈风几下就制住她,手上的劲头有增无减,于晴发泄出一些,也清醒一些。她的反抗换成了抽泣,她单膝跪在地上,陈风还没放开钳住她的手。

“于晴,你是他们的儿女。我没想到陈风当年执行任务的救的人就是你,我答应过他们,这辈子不让你知道他们,让你远离所有的危险,让你不知道你曾经有这样的父母,可我没想到还是遇见了,我还想瞒着,你没领养之后我千方百计阻挠他去打听你的下落,好了,你被别人领走了,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你可以过另一种生活,可我万万没想到,”雷震霆长叹一口气,“你能考军校,而且经历各种考验留在特战大队,当时我真想一狠心找借口把你撵走,可后来我改想法了,既然你来了,就是天意啊。”他长叹一口气,看着墓碑上的人。

他不信命,于晴也不信命,可这一切发生了。曾经的匕首队员溘然长逝,但他们的儿女却不知不觉回到这里。

“刘坤也是,没想到啊,这世界竟然这么小,有这么多的巧合。”雷震霆讥讽的说,其实他在嘲笑自己。

“不……不会这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于晴的声嘶力竭回荡在周围,树丛依旧静悄悄的,它们十多个日夜无言的守卫着这些烈士。

在场的人都被震动了,他们没有责怪于晴,本来这些就不该她承担,这的确不公平,但这份职业要的是责任,而非公平。

雷震霆不管她,继续说:“刘坤比你早出生两年,她的出生是为了消除对方的怀疑,因为很多卧底都是假结婚,但他们后来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了刘坤又有了你,同样,为了刘坤他们也拜托别人来抚养,可能是他们也是忙中出错吧,忘记叮嘱刘坤的养父母不告诉她真相,这才成了以后你们姐妹俩不能相认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刘坤和自己的关系,刘坤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亲姐妹。可是,这样的相认却在阴阳两隔之时,刘坤和她都不是幸运的,身染重病又英年早逝,刘坤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是知道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还和她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更欣喜的是她们有着共同的职业,共同的信仰——或许是来自父母的继承;于晴虽然经历过她们所有的一切,但在刘坤牺牲后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姐姐,她无法想象刘坤不能和她相认的苦衷,这也必定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陈风看着已经哭得泪眼模糊的于晴,松开钳住她的手,他听过后脸快拧成一块,看着伏在地上呜咽的于晴,他不知所从,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有看看于晴:“先起来吧,地上很潮。”

于晴扶着他的胳膊缓缓站起来,看着他:“陈风,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很小,小到陈风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对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已经与自己无关。陈风的眼神写着不解和疑惑,他只扶着于晴的肩膀看着她,表情写着一般战友应有的关怀。走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的担待。

于晴失落的看他一眼,慢慢甩开他的胳膊,走到墓碑前,“噗通”跪下。

这一幕所有人都定格在那里,而且定了许久,直到晚霞的阳光照在政委脸上,他才想起提醒大家回去,还有任务没完成,逝者安息,但还有生者更值得让我们去拼搏。

“谁害的他们?”政委的话把她也拉回来。

欧怀南不敢把握的看雷震霆一眼,雷震霆没反应,也许这就代表默许:“就是你卧底的那个组织,那人不是中国人,而且,你也参与押运过。”

“皮特?”没等欧怀南说完,于晴就已经猜出。

欧怀南不说话,赵江看看她然后看看总队长,超过两代人的恩怨,纠缠到今天已经不能用职责使命之类的说得清了。

“你猜对了,”雷震霆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就是他。王喧美在把你送走之前就被怀疑,徐唤则是为了掩护她而暴露。后来,你父亲在掩护你母亲送情报之后自杀,他被敌人包围之后和他们肉搏,最后被皮特用枪打死;你母亲把情报发完之后也饮弹自尽……”他极不愿意回忆自己当年的情景。

“你参与过那次行动吧?”于晴表情呆滞,她跪在墓碑前问雷震霆。

雷震霆嘴唇嗫喏几下,他全身紧绷,那是他最不愿触及却无法回避的回忆。

那时的雷震霆,不是今天的特种队大队长,甚至还只是一个侦察参谋。

少年的雷震霆平添了几分火气,他和王喧美还有徐唤是在火线上认识,然后几乎同一时间被打入这个组织。

“你不能要这个孩子。”他记得看到刚出生的婴儿,这是以后的刘坤,对还在病床上的王喧美说。

“为什么不能?他一直怀疑我和徐唤之间的关系,现在这个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们做的一切!”还在病床上的王喧美虚弱的看着他,身边是一言不发的丈夫。

雷震霆看着婴儿,她的眼睛明亮的像极了她的母亲。

“不是我故意不让你留,你想过没有,这个孩子很可能是你们的拖累,”雷震霆解释,“你们知道皮特的东西太多,已经对他造成威胁,你们也看见了,知道他太多东西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早晚她——”他指指婴儿,“会成为我们撤退的一个累赘。”

王喧美把怀中的婴儿抱的更紧,她眼眶中溢出热泪:“不能,她不会。”

“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工作,如果失败,你我没的选择,何况还有那么多同一战线上的战友!”雷震霆并不是不为所动,他也有孩子,但为了大局,必须得做牺牲。

王喧美有些崩溃了:“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她怀中的婴儿依旧熟睡,不知母亲内心的痛楚。

雷震霆不忍的转过头,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太残忍。

许久,房间里只有王喧美的哭泣声,两个男人沉默的看着不同的地方。

“好了,送走。”最后,徐唤做出了重大决定。

妻子看着丈夫,不可思议的往床边上挪动,但这改变不了以后发生的事情。

徐唤连哄带骗的抱过孩子:“喧美,凭那人的做事方式,我们的女儿会成为他对我们的威胁,你我是夫妻,但也是军人。别忘了我们走到今天前面做了多大的牺牲,难道就因为这一己之私毁在你我的手里吗!”他流泪了,从当兵之后的第一次。

雷震霆看着王喧美抱着婴儿痛哭的场景,而怀中的婴儿也感觉母亲的不甘和无奈,也跟着大哭。

“这家医院是上面安排的,婴儿得赶紧送走,到时候他问孩子就说是个死婴。”他看着窗外一辆车从远处驶过。

徐唤从王喧美怀里接过孩子,王喧美努力挣扎想触碰孩子最后一下,婴儿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小手在她的手里慢慢抽离。

“好好待他。”徐唤交给雷震霆的时候,一滴泪落到孩子脸上,怀中的婴儿抬起的小手划过他的脸,徐唤忽然抱住孩子痛苦,“一定给他找个好人家,我们不回去什么都别告诉她,就当没有我们这对爸妈。”

病床上的王喧美听到丈夫的话之后已经泣不成声。

雷震霆看那辆车停在院子里,他赶紧抱过孩子:“不行,我得赶紧走,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在这里,孩子我一定帮你照顾好!”说着话就赶紧往病房外走,他还记得下楼梯的时候,他瞥见皮特一行人眼中的凌厉。

“我想收养她,但不能,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参案人员都不能收养,后来我把她给了总后的一个老同学……”雷震霆老泪纵横,他望着天空,继续说。

“后来,皮特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痛苦的王喧美和徐唤,他对死婴的说法信以为真,我连刘坤都没来得及放下,找到安排的人,紧急通知如果有人打听就说你们接生的是一个死婴。果然,我抱着刘坤走到走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过去问。”

孩子如期被送到老同学家,直到刘坤进到特战,他看到刘坤的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连夜查到老同学的联络方式的时候,他才确定这就是当年那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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