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等王队长回来问问吧。”陶思然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早已凉透，人的希望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实际起来。

肖丽娟当天没有上班，她草草吃过晚饭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她从卫生间的天花板隔层上摸到了一个硬盘，那就是于晴最后交给她的东西，她首先敏感的摸摸，确定位置和自己做的记号一样之后，才放心拿出来。

她把东西放在手里反复掂量，心里琢磨着，过了能有十分钟，她才从卫生间出来，打开自己的专用电脑，把硬盘连接上，从表情上看她还是有些紧张，因为这是自从于晴交给她之后第一次看里面的内容，但好奇的心马上被失落掩盖，她看出来了，这份数据需要另一份解码数据来拼接那个最关键的地方，但现在解码数据还不知在哪儿。

麻利的把东西处理好放回原位，肖丽娟坐在椅子中看着外面过往的行人，究竟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掺和上这么件事？想到了刘坤，想到了于晴，她本来怀疑的心安静一些，为了什么，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他们很可能已经盯上自己了。

“于晴，为什么沾上你的人都不得安生呢？”她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陶思然默默的指导训练，今年分的新兵有些不大对付自己的性格，实战上的东西教了好多遍还是那个样，这把陶思然整的是哭笑不得。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晴，有你在就好了。

王志文看着已经回到武警基地的于晴，他们现在正在操场上漫无目的走着。

今天大部分人被拉出去训练了，剩下的人也在城市作战区进行模拟训练，空旷的操场给人一种沾了荒凉的错觉。

“你来这有段时间了吧？”于晴边走边问。

王志文不说话表示默认，这是他一贯的方式。

“什么时候回去？你不是陈风，外出有时间限制。”于晴的话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意向。

王志文摸了摸鼻子：“这几天，那边也给我留了不少事，再不回去大队长就拿我当典型了。”

于晴笑笑：“现在还有时间去特战队吗？”

“偶尔，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今年又得走几个，我真怕到哪天再去的时候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人了，但自己又不能否认对那的感情。”王志文表情有些无奈。

“王队长，恕我冒昧。我觉得你并没从当年走出来，而且你也一直不舍得那个地方，从你练兵的一些表现就可以看出。”于晴回头看他一眼。

王志文笑了，脸上的无奈一览无遗：“走不出来又能怎样呢？生活还得继续，我是军人，我选择的使命只有一条。”

“可你也是匕首，”于晴忽然停住片刻，马上又继续走，“踏踏实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才最重要，没什么上天入地的，王队长，你有些想多了。”

“私下里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不自在，你我还不至于这样吧？”王志文拦住于晴的去路。

于晴站住，表情有些调皮：“那我岂不是越级了？”

王志文苦笑，让出路：“你都快成我政委了，呵呵。”

“陈风是怎么回事？”于晴忽然问。

王志文有些猝不及防：“他失忆可能跟他长时间的昏迷有关。”

“我不是问这个，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我不清楚，知道多了对我们都没好处。”王志文不想说。

于晴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眼神里的空洞让人看不出情感，这让王志文很担心。

“有些事，你应该放下。”王志文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一个可以接受的距离。

“什么？”于晴有些云里雾里。

王志文不想点的太明白：“你知道的，陈风。”

“陈风怎么了？”于晴的口气很轻松，但对王志文来说正好相反。

“我知道你们对彼此的心思，我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但我不希望你痛苦。”王志文都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他现在特想拿脑袋磕面前的高低杠。

于晴无所谓的一笑，眼神里透出苍白：“我好好的，正如你所说，我们能选择的只有一条路。”

“可你不一样。”王志文脱口而出。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什么，”王志文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我就想说，你可以选择不同的方式照顾好自己，别难为自己，‘匕首’并非生来就是，造就它的还是一群人。”他很心疼于晴现在的状态，明明很在乎，却装作什么都无所谓。

于晴低下头，掩盖眼中那一丝突然闪过的心痛，她保持着个低头的姿势：“我怎么可能难为自己，这条路不是我选的吗？而且我还是兵王，多少当兵的都达不到这个高度而我却到了，你说我何必难为自己？”

王志文愤懑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装傻吗？”

“我知道我想要的一切，志文，谢谢你，”于晴站起身，看着随后站起的王志文，“我真开心每次我难受的时候身边都有你帮我。”

王志文淡淡笑笑，看看远处的山景，那里艳阳高照，却照不暖于晴心中的寒冷，他重新回过头看着于晴那张含着痛的笑脸，表情复杂。

“你和陈风的问题该好好考虑了。”王志文噎了半天，说出一句话。

于晴点点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特战大队招牌式的招呼和鼓励方式：“我会好好调整的，他记起来最好，记不起来就……”于晴放下手，苦笑的看向另一边。

王志文很明白她指的什么。

“好吧，他们快回来了，我去看看。”于晴指的是今天所在队的训练人员，他们今天科目是武装越野，她整理一下衣服，挥手告别。

看着于晴走远的背影，看起来干练有力，但他却从于晴的脚底看出了苍白和失落，他张了张嘴，准备伸出去的手还没抬起就放下，他颓然的靠在高低杠上，看着于晴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

操场上就他一人，他看起来有些……有些闲散，是的，像是街上的游业人员，这是他在人前没有的，他直起身子重新看向那座远山，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其实我想说，我能来照顾你吗？

接完训练的队伍，听完中队长一些讲话，于晴虽然面不改色的听着，但心里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以至于中队长的解散命令都没听到，还是身边的战友提醒她才反应过神。

“队长，我想请假。”于晴出现在赵江的办公室门外。

赵江没因为于晴这个请求感到惊讶：“我只能给你半天时间，晚上中队还有会，你可以不参加，但最好赶回来。”

这句话说的有些废话，于晴还是欣然答应：“我尽量。”

赵江点点头，扔给她一串钥匙：“开我的车去。”

于晴感激的敬礼。

她不想马上出去联络谁，尽管她也很想，但不是今天。车停在烈士陵园的停车场上，现在不是清明节，周围看不见几个人，唯一的走过的一个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存在此时让人觉得有些多余。

她来到分队长告诉她的地方，并排的几个墓碑上刻着熟悉的名字，上面的照片更刺得于晴眼疼，不过比不上心里的悲痛。最后一次押运时的情景重新浮现在于晴眼前，每个人的脸都那么清晰有活力，睁开眼之后却只看到冰冷的墓碑，这些日子，她经常能做梦梦见他们，他们还鼓动着这次任务完之后大家一起找休息时间喝一杯，但现在只能是个永久的遗憾了。

于晴在几个墓碑前走了一个来回，期间用手摸摸那些冰冷的石碑，希望传去些热度给地下的战友，最后，她停在一个墓碑前，拳头捏的关节泛白，眼中的悲痛逐渐换成了愤怒。

“兄弟们，这个公道我一定给你们讨回来，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你们的忠诚。”于晴淡淡的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墓碑旁的松柏被风吹得动了一下，没惹得于晴半分分神，一张冥纸淡淡的飘过，仿佛诉说着昨天的无奈和功过，但一切最后都归为尘土。

忠诚的人容易被阴谋误导，但忠诚的心能筑起**长城。

中队会议室，与会的人多了于晴。

白天赵江说的那意思是于晴得回来参加，因为以前这种级别的会于晴是不参加的。于晴专心的听着赵江吩咐一些事，手中的笔不时地记下些看似重要的东西，期间几个分队长偶尔看她一眼，他们各自汇报自己的工作，一切和平常看起来没区别。

“于晴，我想让你和赵子琪带一个分队的兵训练。”赵江忽然说。

于晴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看见全桌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不自觉的坐直一些：“我？”

赵江点点头：“是，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我来的时间不长，而且……”于晴看着赵子琪队长友好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她平时不大了解他，但听说过，这人是个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人，占全了谋略和胆识，是队里的“张良”，他的兵也是数一数二的尖兵队。

让于晴指导这么一群人训练，于晴心里真没底。

“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办吧，于晴，虽然我不以过去的功过论英雄，但你以前的事迹我也听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赵江打断于晴的思维，接下来好像是为了向其他队长证明于晴有这个能力，“还有，你之前所在的女子中队在最近全国公安武装警察比武中夺得第二名的成绩，特向你道贺。”

赵江带头鼓掌，于晴有些不知所措的笑笑，赵子琪拍的格外响。

“那么，于副队长，明天早上的训练你就可以和你的新队员见面了。”赵江微笑的递给于晴一份通知，同时把另一份通知递给赵子琪。

“回去通知一下。”

会议在赵江对下个星期的安排之后结束了，散会时，赵江把于晴和赵子琪单独留下。

“别拘束，现在不是公事。”赵江抬手示意于晴和赵子琪坐下，两人也不拘束，各找一处坐下。

坐定后，赵江先对于晴说：“于晴，对之前发生的事我们都很难过，换个地方，不仅是鉴于你之前经验的需要，也是让你调整好自己的需要。”

于晴笑笑，有些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我知道，新的环境我会做好自己的，所有方面，过去的经历只能更加强我对现在的肯定。”

赵江看于晴的眼神有些欣慰，他知道于晴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