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6）

“那今晚这算怎么回事？”周凯旋指指自己的衣领子，又指指徐青林。

雷震霆笑了，很少看见他这么单纯的笑，甚至有些惭愧的笑：“我想对你做个最后的测试，确定你能不能胜任交给你的工作。”

徐青林拿着刀，两手一撇：“周队长好功夫，我中了好几下。”

“为什么试探我？”周凯旋不知用什么心态继续下面的谈话了，只能淡漠的接受，完成父亲的任务，这也是他的希望，这一次，又不谋而合。

“我不想出现任何不忠的人，尤其是我的人。”雷震霆眼神中换上霸道，王者的霸气。

周凯旋双肘撑住大腿，一摊手，说：“那我算是通过了？”

雷震霆点点头，很欣慰：“你和你父亲一样，有能力接手这个案件。”

“差点要了我的命。”周凯旋用听不见的声音说，他又看看自己可怜的被豁开的衣领。

“别生我的气啊——”徐青林赶紧把刀藏起来。

“以后找你算账。”周凯旋咬着牙哭笑不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太出乎意料，他也需要调整调整。

雷震霆看看徐青林，看看周凯旋，脸上先是欣慰，继而又露出忧虑的神色：“今晚不仅仅是对你的考核，如果你不过关的话，这一切就全要徐青林背着了，现在，这个担子你们一起分担。”

“出什么事了？”周凯旋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希望从徐青林那里找答案，但对方把二郎腿放下，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他现在更想知道。

“陈风，出事了。”雷震霆尽量说的平淡一些，但说完之后，他不轻的砸了下面前的办公桌。

几个字犹如五雷轰顶，徐青林差点没被自己的惊愕呛着，周凯旋甚至怀疑这又是雷震霆对他的考验，他努力从雷震霆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破绽，但是没有。

“人怎么样？”周凯旋回过神，战战兢兢的问了几个字，心脏好像也停留在这一刻。

“在医院，但是医生说，”雷震霆咽了口唾液，不想往下说但不由自主，“生还的机会很渺茫。”

周凯旋愣在原地，这简单的几句话，比刚刚来的经历更激烈更残酷。

徐青林刚刚跳起来，这会儿又一屁股重重的拍进沙发里，他又猛地站起来：“他妈的谁干的，我杀了他！”嗓门太大，要不是关着门一层楼都能听见。

说话就要出去，徐青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马找到这个罪魁祸首，然后以最能泄恨的方式解决掉。徐青林不顾一切的要冲出去。

“青林！拉住他。”不用多说，前半句话说完周凯旋就扑上去了。雷震霆也几乎同时上去摁住他。

徐青林被周凯旋和雷震霆两人狠狠的摁住，几经挣扎之后放弃，他回过神之后趴在门上低声哭泣。雷震霆示意周凯旋松开，徐青林趴在门上，大手有力的砸在厚实的木板上，整个房间为之一振。

等徐青林情绪稍稍平稳一些，雷震霆过去摁住他的肩膀，说：“如果是陈风，他不会像你现在这样。”

的确，陈风不会。在徐青林心中，陈风既是队长，又是伙伴朋友，还是自己奋斗的一个目标，一个榜样。现在，榜样几近离自己而去，自己心中的那座塔也在瞬间倒塌。

“怎么回事？”周凯旋强忍住悲痛，问雷震霆。

“昨天晚上陈风一夜未归，早上战友给他电话，结果不通，后来他们觉得不对就派人出去找，结果找了不到一个钟头，就有人到当地派出所报案，说早上在河边打水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躺在岸边，身上还有伤。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发现那就是陈风。”雷震霆简要叙述事情的原委。

“一个人？是为了任务吗？”周凯旋进一步设想。

令他失望的是，雷震霆摇摇头：“他穿着便服，没有带任何武器。”

办公室一片哑然，只剩徐青林紧捏拳头的声音……

肖丽娟拿着嘟嘟响的话筒愣住。她默默的坐下，看着办公桌上一摞没有来得及看的文件发呆。

自从和周凯旋认识后，本来就觉得熟悉的两个人，现在成了好友。周凯旋欣赏她爽朗的个性，她也欣赏周凯旋那种冷静决断和敢于尝试的性格，肖丽娟单兵技术远高于她的实际年龄，而特战队也寻思着要人，也就经常找肖丽娟合作。加之之后又了解到陈风和于晴各是他和自己的好友，两人前几天见面的时候还说这世界这小呢。

只是，那两个人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在生死边缘。

肖丽娟是在第三天知道的，她不了解陈风，但是知道于晴对他的心意后，今天这个消息也很震惊，她拿过桌子上的资料，心不在焉的翻看，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在肖丽娟的手中过去，她走出办公室，感觉胸口闷的慌。

一个巴掌拍上她的肩膀，随即而来的是一条胳膊环上自己的脖子，肖丽娟下意识的抬肘反抗，发现来人之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陶队长，你这是干啥？”肖丽娟不满的看着大大咧咧上来的陶思然。

陶思然看来心情不错，刚刚打完球，满身冒着热汗。

“战果咋样？”肖丽娟由着她继续往前走。

“还是老样子，让人家给了个二比零。”陶思然并不觉得丧气。

“有啥喜事？”肖丽娟不关心她刚刚的“败绩”。

陶思然闪到她面前，神秘的竖起一个手指：“我下个月要去云南。”

肖丽娟猛的站住，突然的陶思然往前走了几步都没发现。

“为什么？”肖丽娟感觉不对。

陶思然回头没发现肖丽娟，就回过头找她，发现对方脸上的惊愕后有些困惑：“交换学习，往年都有啊，你忘啦？”她奇怪的问。

“哦，是，没错，”肖丽娟眨眨眼睛，把眼睛往上推了推，“不过今年为什么找了你？”

“我也纳闷啊，不过有的去就不错，”陶思然走过来说，“还有，我想看看于晴最后呆过的地方。”她脸上的笑多了份意味。

肖丽娟从一开始她说去学习就感觉不对劲了，她是个对周围变化敏感的人，陶思然的话让她不由得对周围发生的事产生联系，但是她又找不出联系的环节，她摇摇头，作罢，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有些自我安慰的笑笑。

“笑什么？”陶思然对肖丽娟突然的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比起肖丽娟，她就比较单纯。

“为你高兴啊——”肖丽娟这回主动揽上对方的脖子，两人在没人看见的走廊上簇拥着往前走，“不是我说啊，你这么下去几年就超了我了，到时候别不认人哈……”肖丽娟的笑声从楼下传来，到了楼下的两人规矩多了，路过基地队长办公室外面的时候，肖丽娟满含深意的望了一眼那扇关的严严的窗户。

一下午，肖丽娟不得不为上午没做完的工作埋单，一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她才从电脑前站起来，摁下关机键，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僵硬的脖子。

走回宿舍的时候已经熄灯，她没开灯，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椅背上，就这么穿着衣服疲倦的躺在床上闭眼，忽然，她睁开眼，就着黑暗坐到椅子上，伸手搓搓脸，刚刚她想起了太多的事。

“于晴，我该怎么办？”她在黑暗里自言自语，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像这黑暗一样让人摸不着，猜不透。

就着坐着的姿势，肖丽娟竟然睡着了，一直到天亮出操的哨音响起来。

猛地一惊，肖丽娟深吸一口气，昨晚竟然这么睡着了，早上熟悉的哨音竟然能把她惊的心脏突突的跳了好一阵。她是少有的不用出操的人，平时她训练也是完全自己安排的。搓搓依旧困顿的脸，她拿过洗刷的用具，昨晚还剩了一点东西，今天早早的去完成吧。心里这么想着，就模糊着眼往卫生间走去，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早上她没顾得上吃饭，就去做昨天的工作。工作不多，一会儿就结束了，她看看点，还赶得上时间，但是又不想去，思来想去后者占了上风。离上午开工还有一段时间，她坐着想着昨晚的事情，想从发生的所有事中找出点头绪，结果还没工作就弄得头疼。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肖丽娟看看时间，开门：“我还纳闷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呢。”她让开身，让端着饭的陶思然进来。

“早上没看见你，问问大师傅也没看见你。给你送过来啦，”陶思然笑嘻嘻的放下一碗稀饭，“趁热吃。”

“谢谢。”肖丽娟感激的说。

“我要是走了就找我的代理副队长，啥事找她就行，还有那几个平时跟我混的近的都行。”陶思然拍拍胸脯，她喜欢肖丽娟这个朋友。

“谢谢，不过听你这意思我好像混的不咋地一样。”肖丽娟挑起一条眉毛，颇有调戏意味的说。

“哈哈，你这样子很少见。”陶思然看着她笑起来，的确，肖丽娟平时是个不大求人的人，她在不少人眼中是个不苟言笑而且刚强的人，再加上她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技术，让不少人敬而远之。肖丽娟喜欢安静，能跟她走得近的人，实在没有陶思然身边那么多。

“去去，我还有工作呢。”肖丽娟红着脸笑着把她推出办公室，关上门，她无奈的笑笑，走向桌边还冒着热气的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