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第二天第一架次的航班，三人在机场和来给他们送行的程建国告别。

“这次来没招待好真不好意思。”程建国看一眼于晴头上的纱布，内疚的说，他觉得这或多或少和他有关系。

“再说不好的话我们下次就不敢来了，别介意，老程。”王志文和程建国握手，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有机会来玩儿啊，我是指单纯的玩，我做东。”程建国呵呵的笑着，说心里话，他很喜欢面前的这些相见恨晚的人。

肖丽娟笑了：“一定，我可是很能玩的啊！”她嘴上虽然谈笑风生，但是手里的包紧紧的拿着，那里面是那台军用笔记本。

于晴的衣服也被弄干净了，她看看时间：“该登机了。”

最后还是军队传统的敬礼，送别对方，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在云南发生的事沈国已经知道了，他一大早就在办公室等着，等看到接三人的车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他赶紧站起来，打开门去迎接。

沈国第一眼就看见头上包着纱布的于晴，虽然精神良好，但是气色上明显苍白。

“这是怎么了？”沈国招呼也没打，看着于晴脑袋上的纱布。

“队长，”王志文敬礼“昨天已经汇报了，不过这回意外的收获倒是不少。”王志文看着于晴。

沈国并不满意王志文的回答：“我是说怎么发生那样的事！”

“是我以前的案子引起的。”于晴说。

沈国知道说来话长，把他们迎进办公室。

陶思然一直惦记着于晴，她听说于晴回来后就赶过去，结果被沈队长提了先，结果只能悻悻的回到训练场，这几天队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确有些忙，不过她还不知道于晴受了伤，要不然她绝对可以直接冲进队长的办公室。

于晴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身的汗，她擦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现在北方的天气还是清冷的，但是刚刚在办公室的周旋着实让她差点招架不住，不过像她这么活着的人真的不多。三人出办公室之后就各回各的地方，肖丽娟手上攒了一堆的东西要处理，她是最忙的一个，王志文也好不到哪儿去，听说潘建国这两天放了队员们的羊，气呼呼的去找他算账。不过这两人最后走的时候都提醒于晴注意休息，这让于晴觉得很温暖。

她有陈露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情感。

于晴回宿舍放下东西之后就换上训练服，直接奔往训练场。

陶思然正在指导一个兵的越障技术，于晴看清那个兵就是何石花，她在技术上还是有些不足。看她第二个障碍过去之后，第三个的动作又错了，陶思然那样子真想把自己的腿脚按到何石花身上。

“报告队长，于晴归位。”于晴板正的过去，敬礼。

陶思然转忧为喜，她惊喜的看着于晴，队伍也停止了训练。忽然发现于晴训练帽下面有块纱布，她立马晴转多云：“你出去一趟非得给自己弄个花儿回来？”

于晴不好意思的说：“不小心磕的，没事。”

队伍停在原地，队员们脸上不同程度的写着兴奋，副队长虽然严厉，但是队长那着急就跟豹子似的。

“训练！看什么！”陶思然吹响了手里的哨子，“训练结束后每人加罚五圈，我让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命令！”看着队员们苦着脸继续接受训练，陶思然毫不留情的转过头。

“出事了？”她不相信于晴这一跤能摔成这样。

“就是磕了一下。”于晴说，要跑过去跟着练。

“你回来回来，你脑瓜子这样感染了怎么办，一天不练能死啊？你说明白了，究竟什么样的跟头能把你摔成这样？”陶思然一个绊子别住于晴。

于晴退回来，“遵命，我的队长同志。跟你说实话，晚上违反命令一个人出去，遇着一群混混，大意了，”她当真这样的趴在陶思然耳边说，“别说出去，这件事瞒着呢。”

陶思然并不这么轻易相信，最后于晴拖着她往前走：“我看那边的武警训练的时候有个项目跟咱们不一样，咱俩试试。”不由分说就开始出招。

一队兵在晚辉的照耀下越野回来，他们有序的跑进特战基地。表面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有臂章上才无声的言语出他们的特殊。一个上尉军衔的军官从队尾出来，战士们的动作随着他的口令变化，最后解散。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雷震霆大队的阅览室虽然不隔音，但是也不至于说句话就能听见，何况这栋楼是有建筑要求的。一个勤务兵经过门口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的动作好像是被那声音弹出来一样，他悻悻离开，这时候留在这好奇就是找死。

阅览室里，周凯旋重重的拍着桌子站起来

黄烈的陪在李国豪身边坐着，他不动弹。雷震霆跟他的姓一样，爆发了：“住嘴！”

相比老子的话，周凯旋好像更听队长的话。他闭嘴，然后戳在那儿，绝对标准的站姿。

“我没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李国豪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面前发飙。

周凯旋冷蔑的哼了一声，雷震霆那样子还要上去给他一下子的样子。雷震霆那一下子没上去，他不是狂徒，但是凭这豹子的脾气，不发泄出来是不行的，那一下被发泄在手边的桌子上，拳头落下的时候厚重敦实的木头桌子晃动了一下。

雷震霆不说话，坐下来。政委看了他一眼。

“你抛弃一切，就是为了你以为的责任，其实你是最不负责的！”李国豪走近戳在那儿的儿子。

“我不想抛弃，你们逼我抛的。”周凯旋的眼眶里闪着泪花，他高傲的抬着头，不想让泪花变成泪水流下来。

“我逼你什么了？抛弃感情，还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为了你所谓的责任不惜手段？你说我逼你哪条了。”李国豪脸似冰眼烧火。

周凯旋无言以对，因为这些李国豪真的没有提过一个字，他换了话题：“你逼我看世态炎凉，逼我从小就接受那些最残酷的东西，这几天我就看出来了，我做什么都不入你眼，那天开始之后你就瞧不上我。”他咬着嘴唇，在做最后的挣扎。

“妈的，混蛋。”雷震霆已经坐回座位上，他看着面前的盆栽指桑骂槐。他和政委黄烈本来说要给他们一个交流的时间的，但是两人在私下里除了无语就是无语，政委提出他们那样反而不如有了解他们的人在场引导着可能会说的比较痛快，因为通常人们在少数公正的人面前是容易说出心里话的。

李国豪好像没听见：“我是瞧不上你，你有特战大队所有的素质，这是事实，但是你没有那种信任，我看了你的训练，你压根不相信你的战友，他们都是能把命交给你的战友啊！”李国豪被周凯旋逼的说出了自己的实话。

“相信，我只相信手上的枪。”周凯旋这回是在掐着自己的大腿坚持，这样子多少让外人看着古怪，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坚持着什么。

雷震霆看着他，直到周凯旋眼中的东西消失：“那你明天就申请退伍，出国做雇佣军，不，做孤胆杀手，你那时候相信的只有手上的枪。”

听到这话，雷震霆和政委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相比政委，李国豪更希望雷震霆收回刚刚的话。

“我妈相信你……”终于周凯旋坚持的最后的东西也没有了，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他的泪水在很长时间内自然干又在很短时间内流下来，“最后那么悲惨。”

这是李国豪的痛处，同样也是周凯旋心里那道至今为止没有愈合的伤口，看到李国豪之后，他心中的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撒上了厚厚的一层盐，看到他，就想到自己的母亲，他没有忘记在学校听到自己母亲病危的消息后自己连滚带爬不顾形象的往车站冲的样子，看到母亲的遗体在殡仪馆自己差点哭昏的场景，也看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在空荡荡的没有灯的屋子里黯然伤心的样子……总之，李国豪的出现，不知从哪个方面激起了他那段一直逃避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