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一个拳头重重的砸在双杠中的一条上，那条杠晃悠了很久，周凯旋的拳头没有放下，他说：“我就是不能原谅他，他把我妈害到什么程度我知道！”

“换做是你呢？”陈风冰冷的问，这样突然的降温让周凯旋觉得有些陌生。

他不说话，换做自己，或许他会有另一种方法，或许没有方法。他焦躁的看向李国豪的房间，现在自己的姓都是跟着母亲的。也许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只是在日复一日的苦等中只看到了母亲的哀伤和郁郁。

“你妈已经走了，别让你爸也承受类似的遗憾。”陈风拍拍他的肩膀，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说了。

周凯旋看着陈风回临时的宿舍，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在思索着一些东西。

两人的争吵声虽然很低，但是受过严酷训练的李国豪听的一清二楚，他也没有睡，本以为会和和乐乐的一家团聚，没想到儿子竟然对自己的误会这么深。他翻了个身子，不让自己的脸被正在轮值的队员看见。

卫光南听见李国豪翻身的响动，警觉的凑近看看，发现只是正常的翻身，他放下心来，看着李国豪的背影，眼眶中流露着感动和坚定。

第二天一大早，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就飞进营区，特战大队的政委按照雷震霆的指示前来迎接。政委看见李国豪之后，没有过多的废话，队员们也依次登机，周凯旋最后一个上去，他坐的稍远一些，尽量避免和李国豪的目光相遇。

又是一个漫长的旅途，不过这次的旅途多了一番滋味。

直升机抵达特战机场的时候，队员们从机舱上的窗户就看见基地的所有高层军官几乎全部出动了，另外还有两个穿西装的人，虽然他们不熟悉，但是凭他们和雷震霆站在一起就知道这俩人的位置。

直升机落下的时候，首先下机的是陈风，他朝雷震霆汇报：“报告大队长，任务完成。”

雷震霆点点头，陈风回过头，几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架飞机上。

首先下来的是几个队员，周凯旋下来的时候明显是被眼前的景象惊讶了一下，他犹豫了一秒钟之后熟练的跳下来，在出入舱的一边候着。等李国豪推开几个队员的帮助下机的时候，下面的军官团们整齐的敬礼。

“‘丛林匕首’归队。”李国豪缓缓抬起手，敬礼。

下机的队员们补上这迟来的敬礼，久久的凝视之后是热烈的掌声。雷震霆上来：“兄弟啊，昨天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么些年无依无靠你还是坚持着啊！”

两个穿西装的人上来，一个人紧紧的握住李国豪的手：“当年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现在……”看着面前的人，他忽然上去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雷震霆意外的闪着泪花。

偌大的场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久久不能散去。周凯旋看着满场的军官，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周队长，你应该知道这是你父亲了吧？”雷震霆走向周凯旋。

周凯旋不说话表示默认。

不知情的官兵们惊讶的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凯旋。

周凯旋的木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雷震霆见状让大家回基地办公室，他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周凯旋，那里有些许疑惑，周凯旋亲眼看见雷震霆为他父亲打开车门。

“等等，”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凯旋忽然叫了起来，吓了陈风一跳，“你要我保管的东西。”他从身上掏出那包之前李国豪交给他保管的东西。

生硬的口气和回避得意眼神让雷震霆感觉出蹊跷。

“你亲手交给你的大队长。”李国豪威严的说。

周凯旋拿东西的手僵在半空，他不解加讶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押的东西你亲手交给上级。”李国豪威严的看着他，虽然身上的衣服可以算得上褴褛，但是他站的笔直且刚硬，那气势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军人。

周凯旋把东西放到雷震霆手上，雷震霆接过来，别有意味的看他一眼，然后把车门关上。

车开走了，剩下的接队员的车停在这，是周凯旋一直不肯上车。陈风跳下车，上去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脖子，说：“你爸好样的，这个时候都不忘教你一个特种战斗人员的责任。”在陈风的挟持下，周凯旋上车。

不是不想回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于晴这几天的状态像是回到了在特战当新兵的时候那种训练状态，说更准确一点是像是回到了她第一次出任务回来后的状态——发疯一样的训练。

每天早上她起来的最早，队员们集合的时候她已经围着操场跑完两公里，然后跟着队员一起正常训练，在调整的时候她没有参加到调整的时间当中，还是发疯一样的训练。陶思然以为于晴疯了，或者说整个女子分队都以为于晴疯了，她们看着于晴给自己设计的训练量再看看于晴的量，几个不知死活的新兵愚蠢的仗义要跟副队长进行到底，结果进行到五分之四的时候就趴下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过这茬。别的队的官兵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合着特战大队的人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只有肖丽娟心里清楚于晴这几天这种变化的真正原因，只有把自己累倒了才没有时间去想起更多。

不能休息，一停下，她就想到刘坤，想到在特战和刘坤初次相遇，想到在选拔时她为了把自己带到终点把自己的脚崴了。想到她们在节日聚会上的欢乐，她们曾经的同生共死。

于晴擦干满头大汗，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刘坤。拿起狙击枪的刘坤，因为训练辛苦，趴在于晴耳边安慰自己的刘坤，那一次跳水，还是刘坤不断地鼓励……

今天本来是休息日，于晴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大早的就起来，扎好训练的衣服就往外走去。

这段时间肖丽娟已经摸清了于晴的起床时间，她早早的在楼下等着她。

“你真是机器人？”肖丽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于晴做着准备活动，听到声音她停下来，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等看到是肖丽娟之后她继续活动。

“真以为把自己累趴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肖丽娟走上来。

于晴这才发现肖丽娟也是一身训练的行头。

“怎么，大星期天的给自己加加训练量？”于晴做完最后一项预热，开始往后面的操场上跑。

肖丽娟跟上去：“不，我就是让你看看本武警队不只你一个会玩命的！”她故意超过于晴，后者停了一下之后赶上去。

一早上，两人就互相较劲，肖丽娟虽然看着平时不怎么参加训练但是私下里没丢以前的功底子，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于晴比肖丽娟早到一会儿，她回头看着肖丽娟满头大汗的跑过终点线，然后撑着膝盖大口的**。

于晴趁刚刚的功夫调整的差不多了，她看着肖丽娟直起身子，说：“不用陪我玩命。”

肖丽娟本来想说刘坤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就要尽责的，但是想到于晴现在就陷在这件事里面不能自拔，她活生生的把话咽回去，改口说：“你……我就看看……同样的人我是不是……就是比你差。”她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完。

于晴暗笑了一下，说：“去食堂吧，现在差不多该开饭了。”

食堂已经开饭了，于晴和肖丽娟是随后赶到的，她们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坐下来，她们不在一个饭桌上，肖丽娟看于晴一眼，低头猛往嘴里填饭。

“你咋整成这德行了？”一个军官走过来看着肖丽娟那副饿虎扑食的吃相。

肖丽娟用一口汤送下嘴里的鸡蛋：“来不及跟你说。”然后她转向一个班长，说：“麻烦你再给我拿仨鸡蛋。”军官和那个班长摇摇头离开。

于晴坐到桌子边上的时候陶思然把一碗热汤端到她面前：“吩咐食堂给你做了碗你爱吃的紫菜汤，今早上又训练啦？”她其实不用问的，看于晴还在往下滴的汗珠就知道。

于晴点点头坐下，今天早上最后那五圈完全是为了置气才加的，可是就有那么置气的人，两人硬是谁也不让谁的跑完了。

于晴刚喝一口汤，政委出现在食堂门口，队员们起立，政委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扫视一下里面吃饭的官兵。

“今天早上本基地队长和我在办公室里看见两个军官练了一早上，本来练练也没什么的，知道增加自身素质当然好啊！”他看几个新兵有些拘束，说，“大家继续吃，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他继续说，“不过那俩军官的量是起码三天早操的量集合到一天，彪着干，可以啊。是谁谁站起来。”

满食堂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时大家都停下了动作，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他们故意不看那俩人，不过躲躲闪闪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直接看过去。

“看什么啊，谁干的谁心里知道。站起来！”政委环抱着胸，扫视着一屋子不说话的人。

于晴放下手中的汤碗，站起来，肖丽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来。

政委看看两张桌子上戳着的两人：“好啊，还真有骨气。”他看着这俩素日自中队看好的两位女军官，终于露出自己真实的态度了。

“说说，是不是中队的训练计划不够科学，容不下你们这俩大神了，所以你们要做出来看看，尤其是你，于晴中尉！”政委严词厉色的说。

“报告，不是！”肖丽娟抢着大声的说。

“我让你说话了吗！”政委咆哮起来，看食堂里的气氛逐渐凝固起来，政委看于晴和肖丽娟一眼，“你俩出来。”

肖丽娟抹抹嘴边还残留的一丝鸡蛋，推开椅子往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同样的一副大难临头的苦笑。

餐厅里管伙食的炊事兵都从岗位上跑下来，和其他的官兵一起趴在窗口看外面的情况。他们只看见政委厉声对着一中尉一少校说着什么，后两者一脸刚毅的军姿立正戳着。

“吃完早饭就过去，你们今天别的也甭干了。”最后政委挥挥手打发她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