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

“嫌犯二十名，击毙十五名。缴获货物五包，约六十斤。”徐青林脸上涂着重重的油彩，他通过对讲机汇报。

“继续监视，还有两包货物被嫌犯带走，A组的跟我出去搜查，只要歹徒不放下武器就予以击毙，一个也不能落。”

“明白。”对讲机陆续传出应答的声音。A组出现在山林中，谁也不会想到刚刚周围趴着一群人，就连脚底下的一只刺猬都吓的滚成一团。

“这东西，刚刚还吃呢！”王辉踢一脚那缩成一团的刺猬，让它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A4注意。那五个人身上都带有重武器。”陈风警告他。

一行人在树林里搜索，这片山林很大，而且周围还有断崖，现在那五个人已经超过一个小时没出现在包围圈，陈风判断他们已经想办法转移。赵刚紧紧跟在陈风后面，做好左边的防护，每个人心里一样的不敢放松。

A2的枪声忽然响起来，几乎同时有两个人加入了他，陈风不动，他的职责是正面的防卫。

不出三十秒，对话机传来声音：“击毙两名，共计十七人。”

还有三个，陈风带着队继续搜查，在一个地势比较陡的地方，陈风示意两人一组分开搜查，“切忌不可鲁莽。”陈风最后说。

“是。”简单利落的回答。

陈风和王辉一组，他俩往前面的一处断崖走去，王辉突然发现左方的树丛里有响动。

“站住，不许动！”王辉把枪对准了草丛，草丛不动了，同时他向队友报告自己的位置。

陈风也把枪口对准了那里：“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出来，不准耍花招。”

草丛又动了一下，里面站出一个人，双手慢慢举过头顶，目光呆滞，陈风和王辉的枪口几乎同时对准了那人的胸膛。那人慢慢的迈出左腿，跨过草丛，陈风发觉有些不对，喝道：“站住，把衣服解开！”

那人愣了一下，眼神忽然疯狂起来，但是还是停了下来，陈风警惕的看着他每个关节的活动，忽然草从后面跳出一个人，直接开枪打中了王辉，王辉眉头只是动了一下，马上开枪打中那人的胸膛，但是前面出来的那个人忽然拉动身上的一根导火索，他朝陈风他们跑过来，陈风心里大喊糟糕，他们的距离太近，就算现在击毙凭他身上的炸药量也能波及两人，他好像本能一样，把王辉一脚踹出去，跑过来的罪犯扑在他身上，陈风撕扯着他的衣服，等把对方身上上衣撕扯开的时候，看到引信，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了，他的身后是悬崖，忽然他拖着罪犯一起跳下去，就一会儿的时间，爆炸声响彻山谷，整个山谷好像地震一样。

“队长——”王辉发疯一样的冲向悬崖边上，只看见一阵阵的浓烟和激的睁不开眼的火药味。

陆续赶过来的队员也被面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徐青林冲上来，抓住想往下冲的王辉，脸色铁青。**抓住想要跳下去的欧怀南，两眼发直，后面的队员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的信仰，他们的自信，他们的稳重，现在都随着浓烟消逝了。

“队长——”山谷里回想着队员们悲痛的叫喊。通信联络的实时传输也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消息飞快的传回特战大队，雷震霆拿着电话的手僵住，话筒掉在桌子上滑落到地上，就在一瞬间，老泪纵横；各分队队长听到后几乎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阎王不收的玩意儿就这么走了？二分队队长抓住三队队长使劲的问，后者差点跟他打了起来；就是一瞬间，整个特战大队死气沉沉。武警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说了这起悲剧，王志文听说后直接瘫在座位上，刘坤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处找人核实，当她确认后愣在原地，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双眼……

“马上搜索整个山林，死了也要把人找回来，找着碎片也行！”王志文突然发疯一样的下达命令，他冲部下吼叫，战士们马上朝断崖方向跑去，吼出来的他情绪全宣泄出来，等战士们走了之后，他抱头痛哭，“陈风，你怎么能这样，老成走了，你也走了，你真的留我一个人痛苦一辈子吗！”

刘坤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忽然发觉身边的于晴不见了，她四处打听，回答的人都不确定她在哪儿，最后看见她的士兵说她板着脸跑开。刘坤预感她会往断崖去，她拿过 王志文的对讲器，说：“于晴，于晴注意，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马上归队，我是刘坤，重复一遍，马上归队。”刘坤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现在的她沉着冷静。

“王队长，请节哀，还没找到陈风，妄下结论可不太好。”刘坤抱着最后的希望。

王志文摇摇头，颓废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威力那么强大的炸药，在五米之内都会受到波及，更别说陈风是近身和他一起跳下去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刘坤低下头，眼眶中又充满泪水，队长啊，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这么走了吗！难道你舍得扔下于晴一个人吗，她抬头望着天，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天上的云彩缓缓飘动着，似乎为一位英雄的逝世在哀悼。

“我是于晴，我拒绝归队，我要亲自找到陈风。”于晴的声音忽然从对话机传来，虽然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是明显的透着哀伤。

“马上归队，你是一个团体，不可以独自行动。”刘坤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回答。

对面的声音更坚决：“不，我要找到他。”

“于晴，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我能理解，你是一个作战队的副队长，你有责任回来带领你的作战队。”刘坤理智的说。

对方明显是沉默了一会儿，答案还是那样的坚决：“什么处分我都挨，你不明白。”

“于晴——”刘坤刚要说什么，被于晴打断了：“我的通话对讲机一直开着。从现在开始不要妨碍我。”

刘坤有些茫然的喊着“于晴”心里已经飞快的翻腾着，这不是于晴，她究竟怎么了？一架直升机呼呼的在临时停机坪上降落，通过上面的标志，刘坤认出了这是特战大队的飞机，果不其然，首先下飞机的是特战的政委，后面紧跟着的是雷震霆，他的样子给刘坤的感觉好像突然老了。

“大队长。”刘坤虽然离开了特战，还是给雷震霆敬礼，她极力掩饰心中的悲痛。

“找到没？”雷震霆什么也不管直接问。

刘坤摇摇头。

他看到在焦头烂额的指挥者搜救的王志文，走上前继续问：“找到没？”

王志文颓败的摇摇头，整个人好像被抽了筋骨一样。

雷震霆看着战场上忙碌的官兵，脸上的悲恸一览无遗。他缓缓的说：“不管多少代价，也要找回来。”他的意思是死要见尸。

王志文点点头，政委来的更直接些：“要不要通知家属？”

“通知屁家属啊？人还没找着，”雷震霆忽然爆发，过了一秒钟，他摆摆手，“等有确切消息再说。”

政委不说话，不被人注意的摇摇头。

刘坤也跟着人进到林子里面搜查了，特战大队和局里的领导都来了，于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临走的时候她交代王志文一定要守住于晴的事，暂时不要向有关领导透露，王志文答应了。

整座山因为一名战士的杳无音讯而从没这么焦躁，不知为何，待黄昏时分山上尽让飘起了薄雾，湿漉漉的雾水打在搜救者的睫毛上，让每个人都体会到这种无名的悲痛。

整座山快被大家翻过来了，他们只找到罪犯的残缺的尸体，还有陈风手里拿的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这让大家心里分外着急，已经到了晚上了，山里的寒气相当重，大家仍然抱着最后的意思希望和最后的努力，尽管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由于晚上太晚太黑，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减员，十点到第二天五点的时候大家原地休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刑警队长展鹏说出了大家最不愿接受的事实：“收队吧，峡谷的下面是一条江流，估计被江水冲走了。”

悲痛是可以感染人的，也是可以体会出来的，所有的特种兵和武警还有刑警，似乎在一瞬间都忘了所有的规矩，七零八落的靠着扶着站着，之间虽然有很多人不认识陈风，但是也被这悲痛的情绪感染了，徐青林脸上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有的口子伤的不浅，卫生员上去包扎的时候他拒绝了，特种兵们现在最惨不忍睹，在搜索的时候他们最卖力也最不要命，现在每个人的情绪跌进了黑洞，身上添了不少划伤，他们都不愿接受队长已经牺牲的事实。最后，徐青林抬起手中的枪，第二个是刘坤，第三个是于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队伍里，第四个是王辉……枪声响遍山野，这是为忠魂送行。

于晴在其它队员的寻找下被强行带回，王志文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刘坤走过去，于晴看着刘坤过来，忽然一把抱住她，手上的力道能深透皮肉。刘坤没有安慰她，或者说她自己也没有安慰自己，想到这，她脸上滑下一行泪。

雷震霆从来了就站在陈风出事的断崖边上，他浑身充满着悲痛，最后展鹏说出这话的时候，两行浊泪流下，他默默的转过身，走下一块石头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亏被身边的武警扶住了。他下令收队，刑警队长答应会调人再搜查一个星期。

特战的队员拖着步子登上直升机，有的武警看着特战暗暗有些羡慕，于晴忽然赶上去，对刚要登机的雷震霆说：“大队长，请带我回去吧，毕竟队长帮了我那么多。”

雷震霆看看后面跟上来的于晴，有些难办。

王志文走过来：“大队长，让她一起回去吧，她在我们中间是离开陈风日子最短的，只要两天之内回来就行。武警那边我会交代的。”

雷震霆不明显的点了一下头，于晴马上跳上徐青林乘坐的那架飞机，大家用熟悉的打招呼方式互相碰了一下拳头，这让他们更觉得悲伤，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是陈风教会的，驾驶员提示大家飞机就要起飞，他顿了一下，差点出错。

“我一直送陈风出任务。”驾驶员哀伤的说。

特战大队机场的接机员看到队员们回来，用比平时更利落的速度给战士们卸甲，队员们脸上挂着刚干不久又添上的泪痕走向来接他们的汽车，于晴身上的装备是武警的，枪械临走的时候塞给王志文了，多余的东西她自己拿着。忽然于晴一头扎在地上，队友们马上过来扶她，她爬起来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直到现在她还没哭过，她木然的跟着队友们上车。一行人回到现在最害怕回到的分队楼下，那里现在挤满了人，各个分队的队长都过来了，他们都希望亲自听到从这群队员嘴里说出来已知的事实。

“队长呢！你们把队长弄哪去了！”这次女队员没出任务，欧阳玲眼睛已经哭肿了，他抓住最先进来的徐青林拼命的摇晃。

徐青林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滴泪水划过脸上一个比较严重的伤口，这种刺激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他任凭欧阳玲拼命的摇晃，手里的头盔掉在地上。后面的队员也纷纷扭过头。

“你给我说实话，队长呢！就算是我们中谁死了也要带他的尸体回来，人呢！”欧阳玲紧紧的抓住徐青林的胳膊，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孙菲和高芸芸把她拉开，她们也伤心欲绝。